要是孟姣不願意嫁人,那就隻能下鄉,她那個成績能考上大學?能受得了工廠日夜顛倒的罪?
高進大方地想,要是她識趣,自己也不介意撿個舊鞋穿穿。
孟姣都懶得掃這兩人,冷笑一聲道:“大小姐?你們樂意給彆人當奴才,也要問問彆人樂意不樂意吧。這都建國多少年了,沒見過還想回到舊社會的。你們要是實在想得慌,我幫你們向高叔叔說一聲,牛棚還缺人去掃呢。”
“你彆太囂張,我可聽說了,孟叔要把你嫁給一個鰥夫當老婆。你要是這時候說兩句好話聽聽,說不定我還能勉強一下自己……”高飛那雙狐狸眼,露出淫邪的表情,他未來當然是要娶門當戶對的大院子女的,但孟姣長得實在好看,他不介意先提前跟她玩玩。
孟姣實在被惡心得夠嗆。
她怎麼之前沒發現這人這麼傻逼。
想起之前他那副諂媚跟在自己屁股後頭的模樣,孟姣就有些想吐。
她眼睛一抬,視線紆尊降貴般終於落在對方身上,又像看到什麼臟東西一般移開,“ 長得挺醜,想得倒美。出門前記得照照鏡子,凡事先問,你配麼。”
說完,她施施然走了。
身後高飛怒目而視,礙著在院子裡,到底沒敢上去攔住她,隻能惡意滿滿地盯著孟姣的背影。
她也囂張不了幾天了。
要是往常,有人跟孟姣這麼說話,早有人出來講一句“公道話”了。
但三人在院子裡耽擱這會功夫,沒有一個人出聲。
空曠的大院裡,仿佛沒人一般,更加安靜。
高飛的目光悄然掃過院子裡縮回去的腦袋,又趾高氣揚地走了。
他這也算是為孟叔的親生女兒出氣,誰敢攔他?
營房裡。
謝長銘頭疼道:“孟首長,您就彆亂牽媒了,您女兒才多大,我都可以當她爸爸了。”
孟愛民心頭一跳,總覺得這話在哪裡聽過。
他眉頭一擰:“小謝兄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得,人這親爸在場呢。
謝長銘自知說錯了話,乾脆將錯就錯:“我要是真跟你女兒成了,還得管你叫一聲爸,你就樂意?”
“這有什麼好不樂意的,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兒子,那可真是祖墳上都冒青煙!”
孟愛民半點介懷都沒有,倒弄得謝長銘眉毛不是眉毛,嘴巴不是嘴巴的。
“老孟,算了吧,你說這叫什麼事情啊。”謝長銘還想推脫。
孟愛民眼睛瞪圓:“上次是誰滿口答應的,我這話都放出去了,嬌嬌也好不容易鬆口答應了,你就跟我玩這套?”
誰知道你來真的啊。
酒桌上的事情,難道不是互相打趣開玩笑嗎?
“還是你看不起我老孟,看不起我老孟的女兒?”
“得,就怕您女兒看不上我。”
“願意見了?”
謝長銘給他弄得都說不出話了,“見。”
“那走吧。”
“不是?現在?”
“現在!”
急匆匆從部隊拉過來。
謝長銘連身衣服都來不及換,剛訓練完的軍裝,滿是汗漬和塵土。
他這位老哥哥,是特意來打趣臊他的吧?
謝長銘對這次意外的相親不報任何希望。
門從外麵推開。
正對著門口的桌子上,坐著一個婷婷的少女。
一身白色的棉裙,襯得那節手腕,玉似的,白的發光。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了眼睛,烏黑的瞳仁水洗過一般,十分透亮。
謝長銘的腳步沒來由地頓了下。
懸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扯了扯衣服下擺。
孟姣心道,人可算是來了。
和孟愛民一同走進來的男人,個子極高,身材也十分健碩,眼看著有往雙開門發展的趨勢。
那張臉沒什麼表情,比她想象中要年輕得多。
完全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但這渾身的穩重氣度,又確實不是那些小年輕身上能有的。
那口氣,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默默地鬆了。
幸好,還好。
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隻是——
孟姣心裡升起一個疑惑,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早死的?
看起來完全不像短命鬼啊。
“嬌嬌,還坐著乾什麼。”孟愛民發話了,“來見見你,謝叔、哥哥。”
你吞下去也沒用。
大家都聽到了,你剛剛是說了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