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遭,屋子裡的空氣頓時都擁擠了起來。
終於拿回了該死的毛巾,孟姣的心理壓力頓時輕了不少,但看見謝長銘露在外麵的小麥色結實肌肉,她的自在又沒了。
所剩不多的羞恥心,讓她最終開口道:“等會你也再用熱水擦擦吧,看你身上都是煤灰。”
被這條糟心毛巾碰到的地方,最好都去洗一遍!
雪白毛巾上,赫然印著幾道灰黑的印子。
謝長銘頓時不淡定了,自以為看破了孟姣拿回毛巾的原因。
一時間,他恨不得時間倒流回進門前,再順便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讓你得瑟!出門洗個手多大的事,屁股一挨凳子,就起不來了?謝長銘你這出息!
孟姣看著麵前人垂下來的腦袋,知道他肯定誤會了,她刺撓地開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沒嫌棄你臟。”
她掩飾一般,把手裡的毛巾攥得緊緊的,道:“我拿去洗洗。”
謝長銘不好意思道:“我來吧,外麵水冷。我弄臟的,怎麼能讓你去洗。”
孟姣的要張開的嘴巴又閉了回去。
她絕對,絕對不要和他爭論,毛巾到底是誰弄臟的這回事。
算了,他要洗就洗去吧。
反正她這輩子的臉,都丟在這裡了。
孟姣表示,現在她的心情,跟死水一樣平靜。
洗完大概是人生中最快的一個澡。
這年代,沒有前世的運動內衣,鋼圈胸罩一說,大家都很保守,誰要是從一眾直筒身材中,脫穎而出,可不是什麼好事,孟姣攥著厚實的棉布內衣,塞進早前換下來的外套裡。
被捂著勒著一天的胸口,終於輕鬆不少。
凝脂軟玉,在昏暗的電燈下,瑩白發亮。
孟姣套上乾淨衣服,把自己重新遮得嚴嚴實實。
坐了一天的車,困得要死,還能記得把臟衣服放進盆子裡,就已經耗儘她所剩無幾的體力了。
以至於,當她終於躺在冷冰冰的床上,艱難試圖入睡時,看見門口進來拿被子的謝長銘,話不過腦子地道:“你不上來睡嗎。”
謝長銘的動作頓住了。
他僵硬地抱著被子,試圖讓理智代替情緒開口:“不用了。我去外麵睡就好。”
孟姣坐了起來,把冰冷的腳坐在屁股下麵,下意識道:“客房不是沒床,你去睡哪裡?”
謝長銘的脊背繃得很緊,手臂肌肉線條,清晰可見,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能抱住這床被子。
“我火氣重,可以打地鋪。”他找補道:“以前在部隊,都習慣了。”
孟姣垂手不說話了,捂了半天都捂不熱的腳掌冰得她掌心一激靈。
困意瞬間消失。
她看著緊張得仿佛隨時要逃跑的謝長銘,又看看這張躺三個人都不嫌擠的大床,掌心仿佛捧了一手捂不熱的雪,凍得她眉頭直皺。
反正今天的臉已經丟完了。
丟臉是小,挨凍是大。
於是她破罐子破摔地直白道:“你不會我想對你做什麼吧。”
謝長銘立馬道:“不是!我怎麼會這麼想。?”那張英俊的麵孔頓時出現了幾分窘迫,哪裡還有平日裡的冷靜自持,凍得人牙齒打顫的夜裡,這人臉上生生冒出一陣熱氣,“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就是打地鋪,以前部隊裡都習慣了,我真的沒關係。”
她擔心他?
這是什麼說法。
但緊接著,孟姣眼前一亮,現成的拐暖手寶理由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嚴肅道:“這麼冷的天氣,我自己睡床,讓房子主人去睡地上,難道我孟姣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麼。”
她往裡挪了挪,床邊頓時空出了一大塊地方:“你到底上不上來。還是說謝首長對自己不放心?”
很粗劣的激將法。
身經百戰的謝長銘,壓根就沒有中計的理由。他也不可能會中計。
但片刻後,他抱著被子上床了。
某人躺得非常老實,除了挨擠著的被子,找不到一絲床上除了她,還躺了另外一個人的證據。
但蒸融的暖意,從床的另一頭,緩緩地傳了過來。
孟姣偷偷地,把冰冷的腳伸了過去,果然感受到了完全和自己冰涼被窩不同的熱氣。
小心地挨著被子,幸福又滿足地終於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
前一天趕車實在太累,冬天的床,仿佛被施加了封印術,孟姣躺在暖和的被窩裡不肯起床,連睜眼,都是莫大的苦難。
何況,真的好舒服啊,她的臉下意識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富有彈性的肉感格外舒服。
等等?
孟姣小心地掀開眼簾,從縫隙裡往外看。
身下哪裡還是硬的硌骨頭的床墊,一具滾燙健壯的男性人體,緊繃著,可憐兮兮地被她當抱枕壓在身下。
她的另一隻手,還很不老實的攥著身下人的肩膀,像是生怕人跑了。終於被捂熱的腳,更是毫不客氣地踩著某人的大腿,十分囂張。
心下一驚,孟姣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一道喑啞忍耐的男聲從頭頂響起:“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