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陸勁來安慶侯府花園做什麼?
林如昭還沒想明白,其他人也發現了陸勁的身影。
她們並不識得陸勁,隻覺這蜜色皮膚,眉眼深邃的陌生男子有著上京郎君沒有的野性,像是吃慣了精致小菜,突然上了一隻烤全羊,著實吸引人。
“侯夫人,這是你家子侄嗎?”
她們看到旁邊還有安慶侯作陪,越發確信,紛紛同安慶侯夫人打聽起了陸勁,同時也在腦內搜索家中可有適齡女郎婚配。
左右能叫安慶侯作陪的郎君,門第家世是不用擔心。
“我也不認識。”
安慶侯夫人沒有說假話,她本是內宅夫人,能見外男的機會不多,何況陸勁十五歲就棄筆從戎,模樣已經大變許多,安慶侯夫人根本認不出他。
安慶侯夫人叫丫鬟去問安慶侯,好端端地突然把外男帶進後院做什麼。
她們都沒有注意到林如昭悄悄把身子縮進了水榭裡,這水榭四麵圍著紗帳,她就側過半個身子躲在紗帳後。
杜弄玉把林如昭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她眸光微閃,望向了那高大挺拔的男子。
丫鬟已經過去問話了,安慶侯在回話,陸勁的目光便直勾勾地向水榭望來,目光坦率,熾烈,毫不掩飾,也絕不打彎,好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水榭裡有誰在。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杜弄玉挪了挪身子,替林如昭擋了擋陸勁的目光,林如昭有些意外,小聲同她道謝。
那陸勁的目光卻倏然不滿,變得格外鋒利,像他腰間的匕首直直地戳在杜弄玉身上。
杜弄玉在此等威壓下,還是勇敢地挺了挺脊背:“小事。”
其實她緊張的額頭都在冒汗。
丫鬟問完了話,提著裙邊小跑來回話,那些夫人對陸勁感興趣,都豎著耳朵圍了過來。
丫鬟細細喘氣,回道:“侯爺說無事,他帶客人走錯了路,才走到這裡來。”
誰能在自家還迷路,安慶侯夫人半點不信這話:“那客人是誰?”
丫鬟道:“那是武安侯。”
武安侯?
那竟然是武安侯!
眾夫人不可置信地齊齊扭過頭,去看岸邊肩寬腿長,眉眼桀驁的郎君。
傳言中的‘鬼夜啼’不是三頭六臂,三口九眼,茹毛飲血,生啖韃靼肉的北境蠻子嗎?
怎麼沒人說他不僅長得挺像個人的,皮囊還是這般俊朗?
她們用了很久才消化了這個無比震驚的消息,不死心地問道:“那當真是武安侯?他來安慶侯府可是有要事?”
丫鬟道:“侯爺說武安侯好奇是誰在外謠傳林姑娘搶了彆人婚事的事,就來看看。”
但這不是原話,原話是:“老子來瞧瞧哪個憨批敢造謠老子媳婦,順便問問她吃不吃老子拳頭。”
安慶侯在旁扶額:“抱樸,雖然我們是私下裡相處,但好歹也是在上京,你措辭,欸,還是文雅些罷。”
陸勁滿不在乎:“誰放狠話還掉書袋?一點都不爽蕩,老子就要她們曉得欺負老子媳婦是要命的事。”
這水榭上的都是嬌生慣養的夫人姑娘,安慶侯哪能這讓她們聽了這話,於是他做主進行美化潤色,叫丫鬟如此傳回。
但哪怕隻是這句在陸勁看來半點沒有威力的語句,也已經足夠讓這些總是被夫君忽略的夫人們震驚了。
林如昭好沒出閣,就惹得未婚夫這般上心了,不僅記得她被人無端造謠,還特意抽時間來給她撐腰。
陸勁身份地位到底在那,背後還有皇帝支撐,她們萬萬不敢得罪陸勁,於是紛紛笑道:“哪有的事,大約是外頭人胡說八道,反正這水榭裡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
倒是林如昭聽了丫鬟的話也很意外。
她沒想到陸勁不僅聽到了那些話,還放在了心上。
如昭不由地挪動了鞋子,與陸勁對上了視線。
陸勁本擰緊的眉頭舒展,高高挑起,然後原本好端端站著的他,突然瘸著腿晃了兩步。
這是在嘲笑她膽小如鼠,竟然被他嚇得平地崴腳嗎?
就不該覺得這狗男人有良心。
林如昭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