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歸了武安侯府,他先去給老夫人請了安,便又到了外院,找伏真、伏全兩兄弟吃酒。
這兩兄弟是陸勁的副將,在軍營裡陪他摸打滾爬起來,感情比一般同袍深厚,私下也就不講地位之分,開了壇酒都倒在各自碗裡喝了。
上京的酒綿軟,對於喝慣燒刀子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白水,實在沒趣,不過是嘴饞了,沾點酒味罷了。
陸勁吃了兩碗解了渴後,便望向了伏全。
伏全,是這屋裡唯一一個有老婆,孩子和熱炕頭的,賺足了兄弟們的豔羨。
陸勁向他虛心求教。
伏全大掌端著酒碗,也沒聽明白:“侯爺這話說得在理,不為那檔子事,討什麼婆娘?”
陸勁聽伏全也這般說,原先八分的底氣立刻滿漲成了十分,他和伏全碰了碰酒碗,酒水磕灑了半桌,兩人臉上都寫著‘深以為然’。
伏真在旁看得搖頭,他道:“侯爺,兄長和嫂嫂可做不得數。”
伏全不愛聽這話:“怎麼就做不了數了?是你兄嫂不夠恩愛,還是你兄長給你生得侄子侄女不夠多?”
“夠多夠多,”伏真想到那幫活力四射的子侄就頭疼,“可是嫂嫂是北境女子,北境女子多爽朗豪邁,看上了哪家漢子,就敢自己去追,嫂嫂當初不就是這樣把兄長哄到手的嗎?”
“你兄長也是運氣好,入了你嫂嫂的眼。”
伏全看似謙遜,實則炫耀。
伏真道:“可上京女郎不同,我來上京看了幾日,上京的女郎大多羞澀,就連上街都還要戴著幃帽遮去容顏,一些酒樓茶肆甚至會區分出男女客區。侯爺再用北境的法子去對待小夫人,自然是不妥當的。”
這些陸勁都不知道。
他回了上京就接了差事,全心全意紮在衛所裡,根本沒有閒心去觀察上京女郎。就連那幾句閒言碎語都還是伏真在酒肆裡聽來,學給他聽的。
不過這話也不妥,畢竟就算在北境,他也沒有接觸女郎的機會,白天是忙於軍務,到了晚上自然是要夢會嬌嬌。
這事不能想,一旦想了,那夢裡的嬌嬌就和今日紅了眼的林如昭重疊起來,陸勁隻覺氣血上衝,臍下三寸難受得厲害。
陸勁便問伏真:“她好像被老子氣哭了,你說老子該怎麼辦?”
伏全嚷嚷著:“為這點小事就哭,當真矯情。還能怎麼辦?依我說彆管,慣她這脾氣!反正她都快嫁過來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侯爺自然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看她往後還敢不敢哭了。”
陸勁剜他。
伏全訕訕地低下頭。
伏真鎮定道:“侯爺彆聽我兄長的,他話說得硬氣,最後還不是要被我嫂子趕去睡灶房。”
他給陸勁支招:“侯爺要做的頭一件事就是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管自己讚不讚同,在小夫人麵前,侯爺都要認錯。其次,便是要擺好認錯的姿態。”
這一談,便至深夜。
中途老夫人派人來問該如何擺飯,陸勁留在外院不曾歸去,和伏家兩兄弟把幾壇淡到沒有味的酒吃了,又切了七八斤牛肉下酒,這才回到自個兒院落。
回去路上,陸勁想到那隻被他帶回來的引枕,腳步不禁輕快了許多。
外人不為知的是,陸勁長到二十八歲房中還未有妻妾,不是因為他不能人道,恰恰相反,卻是因為他龍精虎猛,夜夜做新郎。
大約是從十八歲,身體長成開始,陸勁總在夜裡與同個姑娘在床榻相見。
起初,他看不清她的模樣,每當他試圖瞧清她的五官,姑娘便如煙霧般散去,醒來又是春夢了無痕。
後來,陸勁被折磨多了,不敢再去探究姑娘的模樣,每回還小心翼翼地叫她趴好,遮好臉,如此,他才能將她留到天明。
再後來,就有媒婆上門說親,陸勁還不曾動心思,夢裡那個姑娘就揪著他的耳朵,嬌聲道:“陸勁,你是我的,你敢碰一下彆的女郎試試。”
陸勁故意問她:“我們隻在夢裡相見,哪怕老子碰了其他人,你又能拿老子怎麼辦。”
姑娘不吃他威脅,聞言,有恃無恐道:“我不拿你怎樣,你要是碰了,我就去彆人的夢裡,找彆人。”
陸勁聞言就磨了磨後牙槽。
她一向知道他拿她沒辦法。
黑夜裡,他將臉朝向暖暖的熱源,他道:“可是嬌嬌這不公平,老子可以守著你,但你總得讓老子知道你長什麼樣,你是誰。”
姑娘沒回答,在黑夜裡沉默。
陸勁當她有難言之隱,指天發誓道:“隻要你肯告訴老子,哪怕你如今是荒野裡飄著的孤魂野鬼,老子都能想辦法把你的牌位娶回來。”
“當真?”
陸勁摸到她的身體,伸長了手臂,將她抱在懷裡,口允上雲團綿軟,聲音含糊不清:“當真。你都是老子媳婦了,老子怎麼可能還舍得你在外頭有家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