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手還在輕輕摩挲,薄繭拂過細嫩的麵頰皮膚,癢絲絲的。
莫名的壓迫感傳來,氣氛怪怪的。感覺到眼鏡要滑下來,棠絲下意識就朝後縮了縮,護住自己被遮擋住的上半張臉。
然而就是這個躲避的舉動,墨衍竹周身的氣壓陡然跌至冰點。
他緩緩放下了手,薄唇殷紅仿佛染血,漆黑的眼眸就這麼直勾勾盯著棠絲。
“你也是裝模作樣嗎?”他聲音嘶啞。
恍惚間,棠絲有一種被毒蛇纏繞上身體的錯覺,冰涼又黏膩。
對上那雙不透光的眼眸,棠絲輕輕:“裝、裝作//愛你的模樣嗎?”
“......”
見對方神情陰鬱,棠絲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傷害到了男主脆弱幼小的心靈。
於是果斷朝墨衍竹伸手,想要把對方的手抓過來焊到自己臉上。
然而墨衍竹笑一聲,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光看那單薄的背影,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狠狠戳中小海棠的心。
糟了糟了,這個男主不會也涼了吧。
好不容易才哄好潔癖的璽老師,現在又來了個半死不活的墨組長。
他也沒做什麼啊,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回應對方的疑似求偶?
可是自己還沒開花,也沒法授粉的吧?
小海棠陷入了頭腦風暴。
而會議室內因為棠絲跟墨衍竹的互動而寂靜無聲。
雖然他們沒有聽清墨衍竹對棠絲說的話,但光是那曖昧的動作都足夠震撼了。
梁明回過神來,腦子裡冒出一個膽大包天的猜測:他的好朋友該不會是被墨組長那張狐狸精一樣的臉給蠱惑了吧,所以才替人出頭?
色令智昏啊!糊塗啊!
吳奇臉色難堪,這場原本是要作為自己炫耀與樹威的會議,就因為兩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而攪黃了。
墨衍竹已經走了,吳奇把矛頭對準棠絲,冷笑:“你很喜歡替人抱不平啊,可惜,人家根本不領情。”
棠絲沉浸在痛失第二袋精品肥料的悲劇當中,扶扶眼鏡,根本沒在意吳奇。
吳奇麵色更不好看,他實在是沒想到這麼一個科研組,刺頭這麼多。
“得罪了我,你會知道下場的!”
梁明不禁替好友捏了把汗。
想要替棠絲說幾句話,可隻是剛有起身的動作,肩膀上就多了隻手,微微向下壓。
愣愣仰起頭,隻能看到棠絲未被遮掩的白皙小巧的下巴,以及抿緊的唇角。
錯覺嗎?怎麼感覺棠絲現在的氣質跟平時差得有點多......好像特彆有壓迫感?
棠絲經過精密的嚴肅思考,最終打消了送墨衍竹化肥當禮物的念頭,主要是怕對方噎死。
重新抬起頭,他的大半張臉都掩蓋在劉海與眼鏡之下,看不清神情,隻讓人覺得是個沉悶的書呆子。
然後這個書呆子轉身離開了會議室,活像是從頭到腳沒注意到吳奇在說話。
吳奇臉都鐵青了。
幾個科研組成員偷偷笑,幸災樂禍。
——
走到教學樓出口,棠絲發現外麵下起了不小的雨。
本來天色就已經晚了,加上這厚重的烏雲,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過路的同學們都撐著傘,有幾個沒帶傘的就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
但棠絲還挺喜歡的,忍不住走了出去,讓雨點落在自己的身上。
“係統係統,你能感應到男主在哪裡嗎?”棠絲伸手接著雨水,詢問道。
【抱歉宿主,我無法定位男主的位置。】係統有點心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怪沒用的。
“沒事啦。”
棠絲走到了花壇旁邊,微微彎腰,“你有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長得很好看的人類男生嗎?”
路過聽清棠絲話的學生一臉震驚。
起猛了,居然看到有人在跟花說話。
棠絲給小花比劃了一下墨衍竹的外形,小花們紛紛開始回憶。
“棠絲?”一道男生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又在跟花說話了?”
棠絲扭頭,是他的最後一個室友盧念星,也就是被楊子羚勾搭的那個。
盧念星打著傘走近,皺了皺眉,“怎麼不撐傘啊,淋雨要感冒的,話說你們科研組今天不是要開會嗎?”
就在這時,一朵小花道:“我看到了,那個人類好像離開學校了。”
棠絲眼睛一亮,親了一口那朵小花,“謝啦!”
然後把傘推向盧念星,“我還有點事,之後再說!”
“哈?”盧念星愣愣看著棠絲飛快朝校門口跑去,活像是去搶災救險。
一路跑出了校門,望著前麵的路口,棠絲又走到一棵樹旁邊,也不顧一旁在店門口躲雨的路人,問道:“你有看到......”
路人眼珠差點蹦出來,默默倒退一步,覺得自己是遇到神經病了。
大樹給棠絲指了位置,在另一條街道。
雨越下越大了,一顆接一顆落下連接成雨簾,將視線都遮擋,
棠絲一路冒著雨狂奔,終於在街邊找到了墨衍竹。
分明一旁就是可以躲雨的店麵,但墨衍竹就直接躺在地麵上。
他全身都濕透了,麵色蒼白接近透明。墨黑的發絲一絡絡黏在臉上,白大褂沾滿泥水,狼狽無比。
偶爾有路過的人都不自覺繞開墨衍竹,生怕被這個一看就是神經病的人纏上了。
係統翻出資料,想要提醒自己的宿主,這個男主有一定的危險性。
【墨衍竹的精神狀態一向不太穩定,簡單來說就是有些神經——】
結果話都沒說完,就見到它的宿主朝前一大步,然後用跟墨衍竹完全一樣的姿勢啪嘰躺在了水坑裡。
雨水拍打在臉上,聲音也有些渙散。棠絲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墨衍竹,不顧路過人驚悚的眼神,高高興興喊道:“墨組長,你也喜歡淋雨嗎,好有品味哦!就是要多多淋雨才能開花!”
係統一個猛顫。
完了完了,兩個都是神經病!
甚至這株幾千年還開不了花的海棠精神更不正常!
墨衍竹原本是閉著眼,任由雨水落在臉上,帶來絲絲縷縷的疼痛感。
結果身邊突然就多了個人,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