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館主出去之後，兄妹倆甚至不用言語，隻一個眼神便已心意相通。他們趁著夜深人靜又一次來到了寇府。

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有官兵在清理寇府現場的清理。但因為人手不多，一直進行的很慢。

寇家的藏書閣因為是一棟獨立的小樓，在那場雪夜的大火當中萬幸損毀很輕，裡麵的藏書大部分完好無損。皇帝專門安排了人來清理寇府的藏書，準備用來擴充太學院。

夜深了，藏書閣外有兩名守衛，圍著一個大火盆正在取暖。一邊還不停地嘀咕著。

“你說這寇家也算是高門大戶，為何還會用這種品相低劣的炭火啊？”

“這是給下人用的吧？也就是咱們是在外麵守衛，要不然一直燒著這種炭火，還不得嗆個半死。”

“至於嗎？寇太傅雖然位高權重，但也從未聽說過他苛待下人啊！況且我看這存放炭火的地方也就一處啊！”

“……”

兄妹倆偷偷摸摸地繞過藏書閣，摸到了家中存放炭火的地方。裡麵的炭火已經所剩不多，但經過兄妹倆仔細甄彆，竟發現裡麵摻雜著相當大比例的品位低劣的炭火。

果然是這炭火有問題。

年前在寇沐珄同妹妹離府的時候，府上的確正計劃著再儲備一批炭火，以備過年前後的各種不時之需。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將大量的劣質炭火混入其中，等到年尾買不到炭火的時候，便隻能用這些低劣品了。

好一番精心地算計，看來寇府慘案根本就是蓄謀已久。

寇君則想起年前某次夜裡她去給父親送安神茶，在書房門口無意間聽到了父親與大哥的對話，聲音不大，似乎是要讓大哥去調查什麼事情，可惜她聽不並不太真切。

“三哥，你可知父親入冬之後在讓大哥暗中調查什麼事情？”

寇沐珄搖了搖頭，他並未聽父親和大哥說起過什麼，但他隱隱覺得，父親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

“會不會是跟關西侯有關？”

年前父親讓他和妹妹明麵上去寇家的農莊，暗地裡卻是掩人耳目去給關西侯送帳本。兩人都看過那本帳本，分明平平無奇，看上去像是這一年農莊裡上繳錢糧的明細。

關西侯常年鎮守西北，扶翠城外有一片屬於他封地的農莊，因為與寇家農莊比鄰，而他又無暇顧及，便一直請寇家代為打理。可是這幾年也並沒有專門在年前去給他送過帳本啊。

回到醫館，兄妹倆越想越覺得奇怪，或許關西侯會知道些什麼隱情。

寇沐珄思忖良久，還是決定以關西侯作為突破口，一探究竟。

“赬兒，這幾日我尋個機會再去拜訪關西侯一趟，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鐘子初之事，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傷到自己。”

寇君則見寇沐珄去意已決，知道事關重大，便鄭重地點頭答應了寇沐珄。

三哥走後，寇君則安穩地待在醫館，繼續做她的小學徒。

這日，她正在為一名磕傷了腿的孩童處理傷口，茹嫣一副男裝打扮又跑到了醫館裡。

鐘子初不在的這些天，她三天兩頭就沒事找事地要來一趟。有時候是各種滋補藥品亂買一通，有時候說自己這兒疼那兒疼，需要看大夫，每次都點名要寇君則來為她診治。

寇君則有些搞不懂茹嫣的意圖。她到底是來尋摸三哥的消息來的？還是來故意欺負她的？說是尋摸三哥吧，她也沒有再打聽過一句關於三哥的事，也說是來欺負她的吧，人家也沒有刻意刁難，反而每次過來對寇君則態度都很好。

寇君則見茹嫣樂嗬嗬地進來，沒等她開口，乾脆主動問了句：

“姑娘今兒又是哪裡不舒服呀？還是又缺什麼補品啦？”

“今天哪兒也不疼，什麼東西也不缺，我就是想來醫館看看我的救命恩人，不行嗎？”

“可以，姑娘且慢慢看，恕在下無暇奉陪！”

茹嫣還真的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裡，仔細地端詳起寇君則來。她有些不可置信，這樣一位瘦弱的少年郞，那晚是怎麼將自己弄進醫館的？他分明連抱那半大的兒童都有些吃力。

茹嫣雖然做事沒譜，但她的腦子可並不笨。那夜她的衣服挺乾淨，鞋子也完好無損，根本沒有被拖行過的痕跡，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被抬著或者抱著進醫館的。

可是無論鐘子初還是濟館主，他們的口徑都一致得很，都說她是被這位元大夫救回來的。

她正想著自己該如何試探一下這位元大夫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茹嫣？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