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什麼人?”(2 / 2)

嬌紅篆 布衣墨客 3917 字 9個月前

他離開的那一年,正趕上懸壺山莊三年收一次徒。縱然那年秋季入莊的學徒不知道莊上還有位四小姐,難道莊上有人去世了,也不知是何人嗎?況且,據長風所說,山莊內根本沒有近期有人去世的痕跡。

鐘子初思來想去,還是將自己的懷疑轉回了眼前的這個人身上。

這個人,除了相貌如此神似,甚至連名字都有一個相同的“赬”字。天底下,竟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況且,哪裡會有人竟會無緣無故地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心生歹意的?

寇君則怒目圓瞪,對鐘子初的問題隻字不提,反道不鹹不淡地對他道了句“恭喜”。

“何喜之有啊?”

“你不是要做茹嫣公主的駙馬了嗎?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鐘子初故做如夢方醒的樣子,放長了聲調回答道:

“哦——對呀,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娶茹嫣公主了呀!這確實是天大的喜事兒呀!”

鐘子初說著放開了寇君則的手臂,似是自語般地絮叨起來。

“這茹嫣公主可比那沒了的寇家小姐強多了。早聽聞那寇君則雖美貌多才,卻是個病癆子,能不能活得到婚嫁都還不知道呢,結果沒想到……唉,早知道寇家會遭此橫禍,我當時就不拒婚了,還害我遭了好一通毒打!嘶——一說此事便覺得渾身又開始疼了。元小郎中,再來為本將軍按一按吧!”

鐘子初這一席話說得很隨意,可聽到寇君則的耳朵裡,便帶上了幾分故意。

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寇家慘案本非鐘家預謀嗎?

寇君則被鐘子初牽著手腕往他的房間裡走,腦子裡去要不斷地琢磨著鐘子初剛才的那句話。

一直以來,寇君則都是將追殺、拒婚、滅門這三件事情順次來想,便覺得無論因果還是邏輯,都說得通。可如果鐘子初方才這幾句話並非虛言,那或許寇家慘案的背後,可能真的不是鐘家。

若果真如此,那這幕後黑手到底是何人?他們夜探寇府兩次遇見的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不是鐘子初?

因為這幾句話,寇君則一下子感覺腦子裡原先的推斷和思路全都被打亂了。這一晃神,她便沒注意到腳下的台階,猛地被絆了一下,毫無防備地便朝地麵撲倒下去。

寇君則認命地眼睛一閉,生無可戀地準備接受被腳下的石階磕出幾塊淤青來。

然而她並沒有倒在地上,倒是身子一輕,被一團溫熱包裹了起來。她抬起頭一睜眼,就對上了昏暗的燈光裡,鐘子初那張低頭看著她的似笑非笑的臉,那麼近,她甚至感覺到了鐘子初帶著體溫的鼻息。

鐘子初攔腰懷抱著少年郎,那纖細的腰肢在他的臂彎之中,不盈一握,再配上那張像極了四姑娘的臉,他由不得心中一動,心跳都變得慌亂起來,晃然間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寇君則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樣奇怪的方向發展,一時間竟也有些慌亂。她連忙站穩了腳跟,試圖推開鐘子初。

鐘子初發覺了自己那一瞬的失神,就著寇君則的掙紮便鬆了手,換了一臉嚴肅的表情徑直進了屋。

寇君則跟在鐘子初身後,踏過了門檻,第二次走進入鐘子初的房間。書案上還擺著看了一半的書卷,書案旁邊,是一個擺滿了書卷的書架,書架頂上,擱置著那柄曾經與她共舞過的長劍。

整個房間裡陳設簡約,乾淨整潔。寇君則感覺很難想像,住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裡的主人,竟會是那樣一個頹廢不堪的紈絝浪徒。

在長風全神貫注的盯視之下,寇君則老老實實地替鐘子初按完腰背,被放回了屋子裡。

夜深了。府上的人們終於睡了,隻剩下夜間巡邏的府衛提著燈籠悄無聲息地在闔府四處遊走。

寇君則翻身起了床,將長風包了衣服的布巾拿來包了頭遮了麵,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她必須回醫館一趟,將自己的短劍和針匣等所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東西全部妥善地收起來。

月如銀鉤,彎彎地掛在半空裡。沒有燈籠的地方,便隻能隱約看得見影影綽綽的輪廓,寇君則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行。路過白天看到的那個門上掛著一把鎖的園子時,隱隱聽得見裡麵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練劍。

寇君則記得,這園子,其實與鐘子初住著的院子不過挨著一道牆而已,卻不知為何被鎖了起來。她“嘩”地一下就想到了鐘子初。她輕輕地一躍而起,翻過那低矮的院牆,循著細微的聲音悄悄地走了過去。

園子裡有幾座小小的假山,稀稀落落的還有幾株矮樹,因為還未發芽,嶙峋的枝椏光光禿禿的,一抹黑影在樹叢中間長劍飛舞,劍落風起,被砍斷了的枯樹枝順著劍氣紛飛而來,有一根竟直接砸在了寇君則頭上。

寇君則沒忍住痛,禁不住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啊”。儘管細微,卻還是落入了那練劍之人的耳中。

那人壓著聲音急促地問道:“什麼人?”

這聲音……莫名的好熟悉。

可寇君則已經沒有功夫琢磨這聲音了,自己被人發現,當務之急,是趕緊脫身才是上策啊!寇君則按捺著心中的驚慌,急忙躍上牆頭,卻沒想到巡邏的府衛竟正好巡到此處。府衛聽見動靜,迅速地就向她撲過來,一邊高喊著:

“有刺客!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