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 L市郊外的一所精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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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市郊外的一所精神病院裡,有這樣一位所有醫生和護士都不願接觸的病人——他可以與人正常交流,也沒有收放情緒的障礙,經常對旁人露出看上去已十分燦爛的笑臉。但正因如此,在這三級患者紮堆的被命名為“予實屹覺”的囚籠中,顯得過於“平常”,反倒易被視作一種變態。

在常年與精神病患者打交道的病院護理人員眼中,精神病人不可能真的正常,他的正常,也許是自身尚且不知曉的藏於靈魂深處的“癲狂”。若嘗試與病人同頻,那自身的意義將會急速扭曲。

“不要和病人探討一切問題;

病人就是病人,要以溫和的態度對待;

停下,不要思考,魚缸裡沒有生命,隻有水;

記住,地星的存在為人人皆知的常識性定理。不能忘記。,”

以上皆是《地星精神病院同步手則·護理》刻在第一麵的醒目字句。於其它手冊而言,這些警告高於規則,且不知為何具有連續性。

令人不解的是,在這樣一所收容了大量不受控患者的病院中,他的診斷書隻是一行草草敷衍的“多重人格障礙”,沒有記錄任何相關信息(諸如病史、症狀此類)。為數不多能讓人察覺到他是位患者的對應物品,是他身上那件鬆垮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童樺是個孤兒。現如今,他已經記不起身處孤兒院時之事了,也記不太清是如何被收養的。是從他人的嘴裡,他才知道,他是在三歲那年被一對富商夫婦從孤兒院領養的。

照常來說,他將會有個美好、富足的人生。

可在他十二歲那年,一次學校發起的“心理評估”將他的某項精神指數歸為了極異常。即使在人類群落中那逐年增長的患重度精神疾病人數已至總體的30%,他還是讓許多人產生了驚愕的情緒,包括那些他至今不相熟的同學以及測試人員們。

自然,他因此被監護人遣往醫院進行了多次檢查,但得到的結論都是那一成不變的“多重人格障礙”。他的養父母開始懼怕與他相處,不願聽他的任何解釋。他被剝奪了與他們共處在同一空間的權利。很長一段時間內,他被局限在了自己的房間內。

他的養父母自然不會就此放心。最後果斷決定將他送進號稱“地星頂極”的精神病院,美其名曰“休養一段時間改善心情”。

他知道,他將被囚禁於這裡一輩子。

當然,亦或許,隻剩“一段時間”。

他的監護人像是還顧及一些情麵地給他留下了可供他後半生揮霍的財產。可惜的是,它們好像也沒什麼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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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塞進這所病院裡的第一千零九十五天:

病房乾淨整潔,窗簾被拉開,敞亮的落地窗襯得房間內隻剩下光潔的白色。房內甚至有專屬童樺的一整牆書,還有幾件可供他上網的電子產品。他想院長之所以殷勤地為他提供這些,或許是因為他的存款充裕吧。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床很軟,比起其他病院已經好上太多。他不止一千零九十五次這樣想到。

“好無聊……”

“我們可以看書。”

“你每次都這樣說。”

這“人生無趣”的念頭,他清晰地記得也有一千零九十五次了。

精神病院是童樺必須待著的地方。他確切地知道自己是明確患有精神疾病的。雖然了解不多,但他多少閱覽過一些與心理相關的書籍。因此,他覺得自己並不算作定理中的人格分裂——自己的症狀隻是於極度放鬆時不清楚正在說什麼,而說話的又是誰罷了;他一人,一幅軀體卻實為三魂,像是三股線用力地雜糅,然後擰成一股,用這一虛假對外偽裝,不慎出了差錯,就像玩多人遊戲控製同一個機器人的不同部位,導致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