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綾兒將他放到地上,他自己歪歪扭扭著小身子,朝一旁的空地上走去。
“喲,這誰家的小娃子呀!”
突然從路邊的草叢裡竄出來一個很是麵生的中年婦人,這婦人穿著鄉下人常見的粗布麻衣,腳上蹬著草鞋。五官長得一塌糊塗。皮膚就跟抹了醬油似的,看的讓人十分不舒服。
婦人好像很稀罕小弘兒,彎下腰逗他:“孩子,你跑去噓噓,不怕老鷹來啄你的丁丁嗎?”
小弘兒轉動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他長著一張可愛的小臉蛋。
婦人拍手大笑:“這家夥,憋尿了,不怕不怕,你尿你的,老鷹來了大娘把它趕走,大娘給你看著你的小丁丁!”她粗糙的手指居然彈了彈小弘兒的下麵……
另一隻手把小弘兒從地上抱了起來,小弘兒卻突然撒尿,把冒著熱氣的尿衝著婦人的臉尿了一大片。
婦人大叫一聲,把臉扭向一邊,小弘兒微微一笑,眼睛彎得像月牙。
“好孩子,快住手。”林綾兒輕輕拍了拍弘兒的屁股,她強烈懷疑這孩子是故意的。
林綾兒的道歉毫無誠意,即使稀罕彆人的孩子,但那種粗魯低俗的語言和行為,都會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婦人吐了一口口水,回過頭來露出笑容,擺手說:“沒事沒事,他還是個孩子。而且,這童子尿很好,想尋還尋不到呢,這可是靈丹妙藥呢!”
林綾兒撇了撇唇角,她比誰都清楚這是瞎說八道,她自己就是醫生,卻不想向這位婦人解釋。
婦人又問林綾兒:“大妹子,看你們娘倆這副樣子,是家裡遭災了嗎?為什麼隻有你們娘倆?你婆家人呢?”
原主的婆家人嗎?林綾兒的眼裡閃著光,林氏的男人名叫趙楚衽,是福陽村老趙家的老四,也是福陽村唯一的秀才郎。林氏嫁給趙楚衽時,很多人都羨慕她命好。然而就在小弘兒出生的那一天,趙楚衽突然出事了。
婆家人說小弘兒是瘟神,說他爹就是被他克死的。兩人被趕出家門。昨晚逃避洪災時,趙老二撐的船在黑暗中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他們把鍋甩給了林氏母子,說是小弘兒給他們老趙家帶來了不幸,林氏苦苦哀求,混亂中卻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所以說,林氏是被人殺害的!
“大家都死了。”林綾兒淡淡地說。
不能因為她是林氏的替身,就承認那些惡人是她跟小弘兒的家人。
“哦,那可不得了!”婦人歎了口氣,似乎很同情林綾兒娘倆的遭遇,但眼睛卻盯著林綾兒懷裡的小弘兒,就像一隻老狐狸垂涎一塊肥肉。
“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麼行?”
“能賣給我嗎?我給你找個好房子,你也嫁過去。這樣母子倆就有活路了,怎麼樣?”
林以為自己聽錯了,以現代人的觀念來說,她想打110了。
但她又想,這裡是古代,古代賣人不是什麼新鮮事,遇上災荒之年,老百姓賣兒賣女更是不少。
但林綾兒不是這裡的原住民,她來自現代,從小到大接受的思想都不允許她做這種勾當!
她抱緊小弘兒,警惕地往後退,冷冷地對婦人說:“我們能不能活下去不是你決定的,我就算餓死也不會賣掉我的孩子,你想買,上彆處買去。”
婦人臉上的笑也冷了起來:“妹妹你真是知道好壞,你不把孩子賣給我,這荒山野嶺裡出來什麼豺狼虎豹,你能照顧好你跟你兒子?你要人沒人,也沒錢……”
“媽的,真是個喪良心的癟犢子!”林綾兒想罵街。
“閉上烏鴉的嘴,想錢想瘋了吧?”
婦人吃了一驚,沒有繼續逼近,但眼神中充滿了怨毒。
林綾兒抱著小弘兒抬腳就走,小弘兒趴在林綾兒的肩頭,小手推著自己肉肉的臉蛋,撅著嘴對著身後的婦人做鬼臉。
林綾兒兩人走後不久,一個瘦如猴子的小個子男人拉著褲腳從遠處跑了過來。
婦人看著男人的臉說:“你拉屎那麼久,嘴巴上的肥肉都快掉光了。”
男人埋下頭,係好褲腳,問婦人:“肥肉?什麼肥肉?哪呢?”
婦人把林綾兒兩人的情況告訴了男人。
“那個小男娃長得白白的,像年畫上的散財童子一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她們逃到哪兒去了?”男人急切地問。
婦人指著那處說:“往那邊走了。”
王癩子眯起眼睛說:“小密林?我抄近道堵住她,你留在這裡等我!”
林綾兒進了一片密林後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她知道還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馬上穿過這片茂密的樹林,去找其他村民。
但是,這片樹林大得像座迷宮,即使前世她有山區醫療援助的經驗,要走出去也會很辛苦。
走了一會兒,前方傳來芭蕉葉沙沙的聲音,一個人影衝了出來,擋住了去路。
林綾兒眯起眼睛。
對方是個矮個子瘦削的中年男人,小眼睛,矮塌的鼻梁。
“嘿嘿,果然是這裡,煮熟的鴨子就不要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