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彩蘭本來是來看林綾兒笑話,順帶挖苦她一番的,卻被二丫拿著篝火棒攆人。
她很狼狽,也很生氣,惡狠狠地罵著,途中遇到了裡正趙誠。
孫彩蘭急忙上去,緊張地對趙誠說:“裡正,你快去看看趙金吧,聽說昨天晚上燒得像炭火一樣,我過去一看,他躺得筆直,一點動靜也沒有。”
正打算去查看一下趙金情況的趙誠皺著眉頭,加快了腳步。孫彩蘭喜形於色,屁顛屁顛地跟在趙誠後麵跑了回去。
當趙誠急忙趕到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
隻見孫彩蘭口中的“直直地睡著,就像個活死人一般的”趙金坐在草堆上,手裡端著米湯咕嚕咕嚕地喝著。
看到趙誠,趙金放下飯碗,叫了一聲“裡正”。
趙誠觀察了趙金一眼,對方的臉色還是蒼白的,但精氣神明顯恢複了,並不像孫彩蘭說的那麼誇張。
趙誠鬆了口氣,問趙金:“你咋還自己拿著飯碗吃飯?”
趙金笑了:“裡正看你這話問的,我受傷的是腳,又不是手。”
趙誠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我聽說你昨天晚上發燒了,怎麼樣?現在還燒不?”
“不燒了,昨天晚上二丫跟四弟妹輪流喂我喝了熱水,我出了很多汗,燒早就退了。”
趙誠點了點頭:“那太好了。”
孫彩蘭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有事沒事,就是喝熱水喝熱水,那個熱水是靈丹妙藥嗎?好像能治百病一樣……”
趙金陰沉著臉沒說話。
趙誠扭頭瞪著孫彩蘭:“你還沒完了?見不到人好嗎?”
孫彩蘭哼了一聲,彆過臉去。
趙誠還想繼續罵她,這時,村民慌忙跑了過來:“裡正,不得了了,大頭他們突然發燒,有的還拉肚子呢!”
趙誠急了:“什麼?怎麼回事?那馬姑娘呢?”
焦急的村民說:“思遠姑娘趕來處理傷口了,但人手不夠……”
趙誠叫二丫和林綾兒照顧趙金,他則去找大頭他們。
孫彩蘭的臉色也變了,嘴裡嘟囔著:“怎麼能這樣呢?昨晚不是挺好的嘛……”
旁邊的其他村民聽到動靜後也都去圍觀,乾草堆那邊安靜了下來。
趙金望向大家離去的方向,眼神裡充滿了擔心:“但願大頭他們平安無事……”
二丫往他的碗裡添了一勺小米粥:“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還有精力擔心彆人?先想想自己吧……”
趙金苦笑著點點頭,看了看身旁的林綾兒。
林綾兒手裡也拿著碗,一邊喂弘兒喝粥一邊吹著。
小弘兒的小嘴津津有味地吃著,林綾兒的側臉滿是笑意,母子倆自成一個小世界,仿佛這外界的紛擾對他們來說都無法造成影響。
……
在大廳的另一頭,在傷民家屬驚慌的哭聲中,馬思遠忙著為大頭他們再次處理傷口。
馬思遠表情平靜,心裡卻有些懷疑。
她的處理方法明明是照著父親當初那套搬來的,製藥的藥材雖然沒有表姐孫彩蘭吹噓的那麼神乎其神,但好歹是從鎮上濟世堂購進的正宗金瘡藥材。
要說哪裡不一樣,就是父親是用藥酒清洗的傷口。
她來得很急,雖然沒有帶藥箱,但洗傷口也是用清澈的河水。
可大頭他們都在發燒,傷口也潰爛了。
“思遠姑娘,你想想該怎麼辦吧,我家大頭痛得快要不行了!”大頭媳婦捶胸頓足,其他傷患家屬也很擔心。
裡正趙誠、孫彩蘭等人也來了,見此情形,便催促馬思遠。
馬思遠也很焦急,耳邊突然閃過昨天林綾兒的那個問題:沒有藥酒,你確定可以用生水洗嗎?
“表姐,燒水!”
孫彩蘭還在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著大話,安撫著已經隱隱有些暴動的家屬們,聽了馬思遠的話,她一愣:“思遠,你怎麼了?那個林綾兒就一個無知的鄉巴佬,她當熱水是個寶,你為什麼也學她?你可是鎮上了不起的大夫啊!”
馬思遠眼裡滿是不耐煩:“讓你燒你就燒,怎麼那麼多廢話!”
孫彩蘭漲紅著臉,默不作聲地去旁邊起鍋燒水。
馬思遠拆開大頭他們的傷口,用熱水重新給他們洗了傷口。
大頭他們就像被放在案板上的豬一樣顫抖著。
馬思遠自己的手也熱得發抖,她一邊學著林綾兒的樣子用熱水衝洗傷口,一邊在心裡痛罵林綾兒,這是什麼鬼做法!
但因為有趙金的成功案例,馬思遠隻好這麼做。
治療結束後,她取下腰上的小布袋,從裡麵取出幾粒藥片磨成粉末,撒在患處。
裡正趙誠站在馬思遠身後,目睹她的藥丸庫存如此富足,想起二丫說的求不到藥,瞬間就黑了臉……
這個溶洞的大廳裡,聚集著十裡八村的災民,鬨哄哄的,各種流言蜚語讓人防不勝防。
馬思遠學林綾兒燒水清洗傷口消毒的事很快就傳到了乾草堆那處。
二丫一臉輕蔑,和旁邊的村民撇著嘴說:“當初她們還看不起咱綾兒呢,這次就照著綾兒的方法學,那馬思遠的醫術我看都最多也就半桶水。”
林綾兒在旁邊聽了臉色都變了,三人行必有我師,她不反感馬思遠模仿自己的治療手段,大家都是救死扶傷。
但是,既然是模仿,也要抓住關鍵的東西啊。
就像武功秘籍一樣,其中有幾頁是缺失的,這是最重要的,不然不就煉成走火入魔了?
水溫接近100℃,直接洗容易燙傷。
林綾兒都是把熱水冷卻到合適的溫度,再把二丫帶來的鹽放進去,用鹽水清洗傷口消毒……
二丫和幾個村民責難了一下馬思遠,扭頭發現林綾兒微微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二丫拍了拍林綾兒的手:“四弟妹你彆理會那人,以後你做什麼都要提防她,不讓她偷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