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遠完全沒有察覺衛子辰平靜的語氣中壓抑的憤怒。
反而覺得衛子辰很在意她。
馬思遠按捺住心中的小喜悅,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溫婉甜美:“我被村裡的表姐請去玩,結果趕上洪水。”
“大家躲在山裡的一個溶洞裡,有幾個村民還被紮傷了,這幾天我一直忙著給他們治療,那些人的傷都好了,我就出來透透氣……”
馬思遠說著,眼睛一直盯著衛子辰的臉。
鎮上最大的醫館濟世堂的主人不是那個滿臉麻子的老掌櫃,而是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男子。
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平陽府那邊,是本地大族。
衛子辰今年二十一歲,還沒有成親。
大家族的孩子,在下麵的小鎮子當大夫,不過是玩玩罷了。
馬思遠早就盯上了濟世堂的老板娘的位置。
當然,第一步是獲得濟世堂女大夫這一寶貴的職位。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那樣她才能更接近衛子辰。
馬思遠眼裡心裡全是衛子辰,完全無視了彆人。
當然,也包括站在衛子辰身後,總是向她使眼色的大吉。
大吉的眼睛都因為動作過多而抽搐了。
馬思遠不但不看,還自顧自地講起了自己給鄉親們療傷的經過。
“……有個叫趙金的村民,受傷最嚴重,大家都嚇了一跳。”
衛子辰挑眉:“然後呢?”
馬思遠:“然後她媳婦跪在我麵前,求我救他,但是我的藥箱被水衝走,身上隻剩下一些藥丸,我也很為難。”
衛子辰唇角微揚,劃過一絲嘲諷。
馬思遠沒有看到,繼續滔滔不絕地說:“……大夫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我硬是努力了幾天幾夜,才把村民治好。鄉親們都給我磕頭,叫我女菩薩,我都不好意思了……”
馬思遠說著,又舉起自己一雙纖細的玉手送到衛子辰麵前。
“你看,我的手腕都麻了,完全沒有感覺。”
衛子辰的眼睛掃過她的手腕,笑嘻嘻地說:“這麼說來,馬姑娘這次功勞不小啊?”
馬思遠不好意思地笑了:“謝謝衛東家誇獎,我父親是大夫,我從小耳濡目染,將來立誌要成為一名好大夫,那點辛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嗯,說的有道理。”衛子辰眯起眼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馬思遠的小心臟撲通一跳,她分明感覺到衛子辰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她離濟世堂老板娘更近了一步。
隻有大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思遠姑娘,沒人逼你非要吹成這樣的,你這是找死啊!
……
馬思遠說完自己的事,轉而又貼心地問衛子辰:“衛東家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衛子辰淡淡地說:“有點事,從這裡經過。”
馬思遠問道:“那麼衛東家要進城了?”
衛子辰“嗯”了一聲。
“怎麼回去?坐船嗎?”
“是的。”
馬思遠環顧四周,隻見一艘烏篷船正慢慢靠近。
衛子辰也看到了那艘烏篷船,向馬思遠點了點頭,徑直走了出去。
馬思遠追上衛子辰,“我們倆同路,衛東家能順便把我帶走嗎?”她拜托道。
衛子辰的步子有點急。
“馬姑娘的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在福陽村吧?”他問。
福陽村已經被淹了,裡正趙誠帶著村民藏在溶洞裡,那個“大姐”,她也是福陽村的……
“您還記得思遠的家世?”
馬思遠稍稍紅了紅臉,聲音溫柔地說。
“我老家在福陽村,父親去世後,母親、我和姐姐就搬到了鎮上。”
衛子辰點點頭,對馬思遠的家世並不感興趣。
他記得她的老家在福陽村,大概是因為馬思遠的父親馬大夫吧……
“求求你了,衛東家,麻煩就捎我一段路吧,我都出來好幾天了,母親和姐姐一定很擔心。”馬思遠大膽起來,伸手想拉衛子辰的衣袖。
衛子辰皺起了眉頭。
大吉急忙衝到衛子辰麵前,揮開了馬思遠的手。
東家在這方麵有潔癖……
“馬姑娘,我們不是不像捎你,主要是你是和你表姐塊來的,你走了她要是找不到你一定很著急吧。所以你還是回溶洞比較好。”大吉大聲說。
馬思遠微笑著對大吉解釋:“放心吧大吉,我出來的時候和我表姐打過招呼了。”
大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打個屁招呼啊,整個溶洞的人都知道你被病人家屬問了幾個問題,賭氣跑了……
馬思遠無視大吉,懇求的看向衛子辰。
大吉在旁邊看著,搖了搖頭。他了解自家東家,知道東家絕不可能和這種虛偽的女人搭同一艘船進城。
“那好,請馬姑娘先上船吧。”
大吉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隻見那馬思遠喜極而泣,紅著臉,提著裙擺,在隨從的攙扶下上了船。
大吉撓撓頭,問衛子辰:“東家,你明明知道那個馬思遠滿嘴的謊話,為什麼還要讓她上船?不礙事嗎?”
衛子辰掃了一眼大吉,側頭往後望向那巍峨的小蒼山。
“隻有把她帶走,其他人才能安心。”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在風中飄著就被吹走。
大吉聽到了。
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其他人?”
說是那個村婦不就行了嗎?
搞了半天,東家做了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了溶洞裡的那個‘村婦’著想!
東家到底怎麼了?
木牌也留給了那個村婦,現在又為她帶去了馬思遠,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