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水已經退了很多,再過幾天就可以回村了。”
一陣歡呼。
這麼熱的天,幾百人窩在溶洞裡,就算這個溶洞裡涼快,畢竟人雜,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還是回家比較好。
“還有一個好消息不是嗎?”群眾中有村民喊道。
大家都期待看著趙誠。
但趙誠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最後完全消失,充滿了憂鬱和擔憂。
“還有一個壞消息!”他說。“我們村子大多都是土坯房,不像城裡住的大瓦房,這被水淹了大半個月,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快塌陷了。
“天呐!”
眾人扼腕歎息的聲音。
但這還不算完,趙誠接著說:“不僅如此,我們地裡的莊稼也都被水淹沒了,稻穗都爛在地裡,棉花也不行了,菜園裡全是草,這一季的勞作我們是白費力氣了!”
這下喜悅被潑了冷水。
大家紅著眼睛,有人放聲大哭。
房子沒有了,田裡的糧食也沒有了。
牲畜在避難時被水衝走了。
避難的時候,正是青黃不接時期,家家戶戶手頭沒有多少糧食。這段時間,大家在溶洞裡數著米粒填肚子,挖儘了附近樹林裡的野菜。
大家都期待著洪水快點退去,回到村子裡,可是田裡的稻子不知道能收多少。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回去之後加緊栽種晚稻,不過現在才六月初,晚稻成熟要到中秋節的時候。
在這兩個月裡,一家人吃什麼喝什麼?
而且,從哪裡得到晚稻的種子呢?
唉,原以為洪水退了就都好了,沒想到,這問題一個接一個,真讓人擔心啊!
乾草堆在這邊。
趙金和二丫也談到了這件事。
趙金說:“裡正叔說,咱自己想好各自的出路,還是向親戚借比較好,可要不是實在親戚,人家也不能把米借給我們。”
“而且,像我咱們家這樣的人家,親戚們也大都窮苦,咱們村遭了災,想必他們也一樣,所以咱不能跟人張這個嘴。”
二丫歎了口氣,輕輕點頭。
“你那邊的親戚日子艱難,我娘家那也借不來,唉,咱們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趙金皺起眉頭,終於開口道:“實在不行,隻能到鎮上的米店去買米了。”
二丫驚訝:“鎮上米店的米肯定貴了不少,平日次等秈米要賣到兩百文錢一鬥,這洪水一來,肯定得漲不老少。”
二丫想到的事情,是趙金事先想好的。
“所以我想回去把家裡的銀錢攏到一塊,看看還剩多少。”趙金又說。
二丫擺擺手,“彆費那事了,家裡一個子也沒有了。”
趙金驚愕地問:“為什麼?我記得過年的時候,你說存了二兩吧?錢去哪兒了?”
二丫歎了口氣:“被趙銀拿走了,他說他做生意的本錢不夠,他讓我瞞著你。”
“你說什麼?這個臭小子!”趙金氣的瞪大了眼。
“唉,你就寵著他吧,現在好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一家子隻能喝西北風了!”
趙金生氣地站起來,去和大廳對麵的大頭他們說話。
留下二丫坐在那裡,也是愁眉苦臉。
那二兩銀子本是夫妻倆為小叔存下的“媳婦本”。
小叔趙銀不喜歡種地,喜歡在外麵做小生意,二丫嫁過來的時候公婆都不在了,她把小叔當親弟弟對待。
“唉,老天爺啊,你真是不給人活路啊……”
乾草堆的另一邊,林綾兒抱著小弘兒哄他睡覺。
趙金夫婦的對話,她一直在心裡聽著。
心情很不好。
這對夫婦善良寬厚,不僅對小舅子,對好兄弟的妻子也很好。
在她們娘倆死裡逃生,孤零零的時侯,她們沒有被餓死,多虧了這對夫婦。
林綾兒的一直銘記著這對夫妻的恩情。
現在,□□來了,林綾兒坐不住了,得趕緊行動起來賺錢。
她想幫助這對夫婦,報答這段時間的粥米之恩。
她該怎麼賺錢呢?
林綾兒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林綾兒去洞口附近的森林碰運氣。
結果,找了整整一圈,卻隻收獲了幾株賣不上價錢的夏枯草。
珍貴的藥草藏在森林深處,她打算回頭做好充分的準備再進去。
剛進溶洞,裡麵就傳來孩子的哭聲,還夾雜著孫彩蘭那熟悉的潑婦罵街的聲音。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小畜生,克死了你親爹,又來陷害你哥哥!小小年紀就那麼歹毒,長大了還得了?”
林綾兒頓時心裡一緊,急忙跑了過去。
前麵圍了一圈人,孫彩蘭手裡牽著一個滿臉鼻涕眼淚的胖孩子,另一隻手正戳著小弘兒的頭頂罵著:“你搶你哥哥的樹枝,又撞破了你哥哥的臉。瘟神,快跪下來給哥哥道歉!”
小弘兒才兩歲,走路還不太穩。被孫彩蘭指著頭這麼一戳,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就像個小不倒翁。
這要是換做其他的小娃娃,早就被嚇哭了。
但是小弘兒沒有哭。他不但沒哭,還反手抱住了孫彩蘭戳過來的手。張開嘴巴,那還不太長的小乳牙一口咬在了孫彩蘭的手背上。
“哎呀,你個小兔崽子,竟敢咬老娘?”
孫彩蘭的眼裡一股凶狠地光迸射而出,照著小弘兒的頭上就是一巴掌……
“不要!”
林綾兒衝了過來,一把抓住孫彩蘭的手腕,照著她的肚子一腳踢過去。
孫彩蘭慘叫著往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捂著肚子疼得站不起來。
“好你個林綾兒,你兒子把我兒子的臉戳爛了,你還打人?有沒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