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來治那匹叫焉揚的馬。
林綾兒站著還沒動,“如果我治好了,我之前的那個提議,蕭掌櫃會再考慮一下嗎?”
蕭允棠眯起眼睛,看向林綾兒。
這個女人是在跟他談條件嗎?
有點意思。
他挑了挑眉毛,冰冷的眼睛裡充滿了灼燒的火,“你先治好了再說。”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資格對他提條件。她也不例外。
林綾兒就猜到他會這麼說!
這個人不僅心狠手辣,金錢欲望強,而且內心狂妄自大,支配欲很強。
他不會被彆人牽著鼻子走。
林綾兒很想給他一個白眼,然後拂袖而去。
但是,一想到福寶那純真的笑容和二丫她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來到焉揚的身邊。
林綾兒蹲在那匹叫焉揚的馬旁邊,仔細察查看了這匹馬的情況。
此馬槽口暗紅,口津稀,脈沉細,呼吸急促,腹部絞痛難忍難以站立。
而且肚子浮腫得厲害,肚子周圍像懷了小馬一樣大。
但是,這匹是公馬。
林綾兒的心裡大概明白了,但她還需要確認。
於是,她抬起頭對蕭允棠說:“帶我去看看它日常休息的馬棚。”
剛才她給焉揚看病的時候,蕭允棠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盤旋。
特彆是看到她掰開焉揚的嘴,把手伸進裡麵,拉出焉揚的舌頭仔細端詳的時候,他的眉心一動。
有一次他邀請朋友到家裡吃飯,買了一條胖頭魚,想讓她給做蒸魚頭。
結果,她被那張胖頭魚的大嘴嚇了一跳,菜刀掉在地上……
兩年沒見了,膽子變大了呢。
隻見她按住焉揚蹄的上方五寸,手指在動。
她竟然會摸馬的脈搏。
“蕭掌櫃。”
她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蕭允棠目光聚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
“什麼事?”他問。
林綾兒站起來,把要求複述了一遍。
蕭允棠點點頭,“可以。”
他隨手點了一名長隨引著林綾兒去了旁邊的馬廄。
很快,林綾兒就回來了。
她站在蕭允棠前,篤定地說:“你的馬不是傷風,而是吃了泛潮的草料引起的腸脹氣。”
腸脹氣是馬、驢、騾常見的疾病。
主要原因是吃了受潮發酵的草引起腹部急性膨脹的疾病。
之前在馬廄裡,林綾兒詢問了那長隨焉揚的發病時間和症狀,又檢查了那草和平時的飲水,的確是腸子脹氣了。
“腸脹氣?”
蕭允棠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新鮮的詞。
他雖然不清楚她說的腸脹氣指的是什麼,但還是決定相信她說的話。
因為這個女人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這幾天到處都被水淹,因為馬廄的位置很低,當然也有影響。
被水淹過的草之後會被曬乾,但一定會有濕氣。
“能治好嗎?”他又問林綾兒。
林綾兒當然可以治好。
但是……
蕭允棠眯起眼睛,“關於你說的那個提議,我答應。”
林綾兒還沒有表態,趙金和大頭趙銀聽了他們蕭允棠的話,再次激動起來。
連趙銀都幫蕭允棠催林綾兒:“四嫂,快,快開藥方!”
他怕再晚一點,蕭允棠會改變主意,不答應降價賣糧食給他們了……
林綾兒總覺得蕭允棠的話裡好像有什麼漏洞,趙銀這一催,讓她很難再想到那個漏洞是什麼。
隻能在心裡罵趙銀是豬隊友了。
“藥方比較複雜,蕭掌櫃請仔細聽好了。”
林綾兒微微閉上眼睛,在腦海裡組織起一種藥劑以及對應的分量,然後口齒清晰地報了出來:
“芒硝一百五十錢,大黃八十錢,磨成粉,用開水溶化,香油、醋、薄荷、麝香草粉……用溫水灌下。”
“另外,這匹馬伴有輕微的哮喘,我建議用紫葉、銀翹、金銀花、生薑……乾草,每天一到兩次,各十錢研末用溫水洗淨。”
“蕭掌櫃,記住了嗎?”
基本上是兩種藥草,每一種藥草裡麵有十幾、二十味的藥草,每一種藥草的量都不一樣,一定不要有紕漏。
就連林綾兒這樣專業的醫科大學博士,都要事先在心裡組織語言才能一口氣說出來。
周圍的人聽了頭都大了。
趙銀忍不住笑著說:“四嫂,你這是在說繞口令嗎?這根本就記不住吧。”
林綾兒對趙銀淺淺地笑著。
對於外行人來說,這是比繞口令更難的詞語。
即使記憶力很好,也會很辛苦。
“蕭掌櫃,如果你有遺漏,我可以再說一遍。”林綾兒又說。
蕭允棠卻搖搖頭說:“不必了,我記住了。”
記住了?
林綾兒有些愕然,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得睜大了一些。
他說全部都記下來了嗎?
開什麼玩笑,就連她自己的腦力,都得背上三遍才能記住呢。
他不可能聽一遍就記住。
而且,她本就有意捉弄他,所以報藥方報得很快……
時隔兩年他們再次見麵,蕭允棠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受驚失態的樣子。
即使近距離看,這個女人的五官也不怎麼難看。
大眼睛,明亮的瞳孔,受到驚嚇的時候小小的鼻子會微微晃動,粉紅色的嘴唇微微張開。
有點可愛呢。
他竟有種想逗弄一下她的衝動。
“你不相信嗎?那我背給你聽。”
他微微一笑,負手而立。那修長的身軀傲然如鬆柏,把剛才那兩個極長的藥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
一個字也不錯!
這是個什麼品種?
旁邊的人都被驚呆了,他的那些長隨們個個麵含微笑,與有榮焉。
趙金他們則是目瞪口呆。
這位蕭掌櫃,真是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