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辰臉色稍緩,對馬思遠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馬思遠點了點頭,又不甘心地試探道:“那今晚的家宴,衛東家能賞光嗎?”
衛子辰已經站了起來,“我還要整理草藥,大吉,替我送馬姑娘。”
大吉立馬上前,他對馬思遠的態度和對孫彩蘭的態度還是不同的。
“馬姑娘,請吧。”
馬思遠望著衛子辰的背影,心裡很失落,但她還是轉過身對大吉甜甜一笑,“那就辛苦大吉小哥了。”
大吉把馬思遠送到濟世堂門口,馬思遠拉住大吉的手,給他塞了一把銅錢。
大吉愣住了,想推開她。
馬思遠衝他笑著眨了眨眼:“這是給你買點心吃的,拿著吧。”
馬思遠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
大吉回到大廳的時候,衛子辰還在忙著整理草藥。
大吉立馬過去收拾馬思遠她們用過的茶盞,並不時的偷看衛子辰,幾次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彆偷偷摸摸的,再不小心把茶盞打碎了。”
衛子辰後麵好像長了兩隻眼,大吉頓時紅了臉。
卻又支支吾吾地問出了心中的困惑:“東家,你為什麼不去馬家吃晚飯?結個善緣不好嗎?
“沒有那個必要。”
“可是東家,那馬家雖然是鎮上的小戶,但我打聽過了這馬家的親家劉家,那可是鎮上排得上號的富裕人家,西街的幾家鋪子都是劉家的產業,據說那劉家的生意都做到縣城去了。”
“大吉,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吉放下茶盞,跑到衛子辰麵前:“小的的意思是,咱們隻要通過馬家和劉家搞好關係,也許借些銀錢,讓咱們的鋪子周轉一下!”
“還有那個馬思遠啊,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她特彆的喜歡東家您。”
衛子辰的眼神冷了下來,他看了眼大吉:“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衛子辰做事開誠布公,即使我不喜歡馬姑娘的為人,但我也絕對不會用欺騙她感情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大吉急了過來:“東家,小的不是說要您去騙她,隻是隨便糊弄她一下,借點錢幫咱們醫館渡過這個難關,不是挺好的嗎?”
衛子辰皺著眉頭,什麼也沒說。
大吉壯起膽子繼續說:“您固執己見不肯向老爺那邊認錯屈服,現在又不肯在馬姑娘這邊委曲求全,硬是要一個人撐著。”
“咱們手頭墓前除了賣不出去的藥草外,就隻剩下五兩銀子了。”
“這個月末就要交租了,那可是四十兩雪花銀啊……”
“夠了,彆說了!”衛子辰的臉很冷。
他一言不發地望著大吉。
大吉吃了一驚,眼睛也紅了。
“小的……小的是為了東家好。”說完這句話,大吉就氣鼓鼓地跑出了大廳。
衛子辰皺了皺眉,背過身去,繼續整理草藥,但手間的動作卻不似之前流暢了。
他知道大吉跟了他這一路,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白眼。
但是,有些錯誤,他衛子辰可以承認。
有些,不行,死都不能承認!
他寧可在外麵苦苦掙紮,也不願意回去跪著屈服於那個被他叫作“父親”的衛老爺!
……
林綾兒找到濟世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大吉蹲在門口抹眼淚。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大吉,衛東家在嗎?”
大吉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林綾兒。
大吉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站起來,張開雙臂擋住了門。然後一臉警惕地問林綾兒:“你來我們醫館乾什麼?要借錢就到彆處借去,東家不在!”
林綾兒的臉上本來是笑眯眯的,眼神裡又帶著親切。
被大吉充滿敵意的質問,林綾兒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變淡。
但她並不介意來大吉的無禮。
在她眼裡,十五歲的大吉隻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能是在哪裡受了委屈。
她用清澈的眼睛看著大吉,平靜地說:“我是來找衛東家談事的,如果衛東家在的話,請幫我通傳一下。”
大吉從林綾兒身上絲毫看不出“打秋風”的意思,他疑惑地準備進去告訴衛子辰,卻見衛子辰已經放下手上的工作朝這邊走來了。
當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真的是林綾兒時,衛子辰的眼神頓時明亮了幾分:“大姐,你怎麼來了我這濟世堂?快,請進。”
林綾兒笑著點點頭,穿過濟世堂的大門。
衛子辰轉身時,用眼風掃過身旁的大吉。
大吉本想進來招呼人的,卻接收到衛子辰嚴厲的眼神,他愣了一下。
下一瞬間,他不好意思地縮回了腳。
就像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可憐地蹲在門口。
大廳裡,衛子辰親自為林綾兒泡了茶,還拿了一盤桂花糕放在桌子上。
卻見林綾兒沒有坐在桌邊,而是站在那一麵裝藥材的抽屜鋪滿的牆麵前,仰頭仔細的看。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專注的側臉,以及微微上翹的唇角,衛子辰嘴角微揚。
在彆人看來賣不出去的藥材,在她看來卻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衛子辰心下愉悅,語氣也不禁多了幾分灑脫:
“大姐,我這有什麼藥能派得上用場嗎?如果有的話,我可以送給大姐一些。”
這些藥草是他在發洪水之前從各處采集、收購回來的。
他自問,他的醫術雖然一般,但在炮製和整理草藥方麵,還是有幾分心得的。
即使被洪水淹沒,他的藥草也都被保存了下來。
林綾兒聽了衛子辰的這番話,才舍得把眼睛從那麵牆移到了他臉上。
“那就好。如果衛掌櫃有興趣的話,我們不妨合夥做個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