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鄔星野陪著江行原去複查腳傷。
醫生仔細檢查了江行原的腳,旋轉站立都十分正常,“他的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但腳剛好,最近還是儘量避免劇烈運動。”
“好的,醫生,”鄔星野幫江行原答話道,“我們會注意的。”
一出醫院,鄔星野就嚷嚷道:“我快餓死了!沒想到等了這麼久,咱們快點回去吧?我媽肯定已經做好飯就等我們回去了,再不快點,我怕菜都要涼了。”
江行原話剛開頭:“我……”
鄔星野便接道:“我媽已經做好了你的份了,你不去,不是浪費了嗎?”
這幾天相處下來,鄔星野大概也能猜到江行原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江行原覺得自己腳傷已經痊愈,沒有理由再去自己家吃飯了。
雖然他們一大早就去了醫院,可是周末醫院排隊等號的人異常之多,等輪到江行原,檢查完已是臨近午飯時間。
江行原腳傷了這麼多天,他家裡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要不是腳傷了的第一天江行原給他爸爸媽媽打過電話,鄔星野還以為江行原是那什麼呢……
鄔星野覺得,即便江行原現在回去,應該也是沒有飯可以吃的。
“況且我還有幾道題要問你呢,正好吃完了幫我看看。”見江行原擰著眉頭,還在猶豫,鄔星野補充道,“就當是你幫我補習奧數的學費了。”
江行原拗不過鄔星野,便答應跟他一起回去吃飯。
到家時,鄔星野眼尖地發現,電梯在一樓,剛要關上門。
鄔星野趕忙快跑兩步,想去追上電梯。
裡麵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似是發現外麵有人,也很配合地按下了電梯的開門鍵。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鄔星野跨進電梯,一邊忙不迭“謝謝謝謝,”一邊招呼著後麵的人,“江行原,江行原!”
江行原走到電梯口,卻沒有進去,鄔星野按著開門鍵,怕電梯裡身後的男人著急上去,催促他道:“快進來啊!”
儘管鄔星野催促的態度很是明顯,江行原卻還是遲遲不動,不知是怎麼回事。直到鄔星野發現,江行原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後的男人身上。
鄔星野身後的男人,此時忽然發出低沉的聲音,以一種熟稔的口吻問道:“怎麼不進來?”
聽到這句話,鄔星野猛地回頭去看身後的男子。他之前溜進來是低著頭說的謝謝,說完就轉身去喊江行原過來了,完全沒有去注意男人的相貌。
現在這麼一看,電梯裡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江行原,長相上是有那麼一些相似的,比如嘴巴的部分,唇型仿若複製粘貼過去的一樣。
鄔星野仿若五雷灌頂劈通了五經六脈,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個男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江行原的爸爸吧?
江行原家裡,總算是有一個大人回來了啊?
按說父母終於有人回家了,孩子應該會是高興的,可江行原原地杵著不動,臉上看不出任何欣喜的表情。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直至電梯由於長時間開門,超出了規定的時間,發出了刺耳的警報提醒聲。
警報提醒聲宛如一把□□,抵在了江行原身後,逼得他不得不抬腳跨進電梯。
江行原和他爸爸,兩個人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兩人許久未見,除了男人剛才那句“怎麼不進來?”,竟然連一星半點久違的寒暄都沒有。
氣氛將這個狹小逼仄的四方空間變成了一個能凍死人的冰窟,仿佛隻要有誰開口,漏出來的霧氣都能變成尖利的冰碴子,落在身上紮得人叫痛。
最近幾天隻要鄔星野和江行原走在一路,不管江行原有沒有聊天的意願,鄔星野總會找各種話題和江行原講上兩句。
在此情此景下,從小慣會看人眼色的鄔星野,也能明白現在似乎不適合出聲,很自覺地拉上了嘴巴上的拉鏈,甚至連呼吸的速度都放慢了下來。
“叮——。”
電梯先停在了鄔星野家的那一層。
門打開的一瞬間,好似給這缺氧的電梯空間注入了空氣一般,讓人有一種氣氛略略有些鬆動的錯覺。
鄔星野看著江行原,他站在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電梯在每層停留的時間有限,鄔星野率先出了電梯,江行原卻並沒有跟上來。
鄔星野猶豫了一秒,還是想回頭叫上江行原一起。
然而就是這一秒的猶豫,等他轉頭時,便眼睜睜見到電梯慢慢悠悠地合上它冰冷的銀色嘴巴,把江行原吞進了入腹中。
“誒,怎麼這麼久?菜都熱過一回了,”鄔梅聽見敲門聲,嘮叨著打開門,卻看見隻有鄔星野一個人站在門口。
鄔梅朝外探頭張望,確認了鄔星野的身後沒有其他人,驚奇地問:“小江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不是讓你叫他一起來吃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