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開的燈,鄔星野也不敢抬頭確認,怕被彆人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諾大的畫室裡沒有聲響,腳步聲就顯得尤其地明顯。
那個人的腳步聲在一點一點地慢慢地靠近,愈發聽得清晰。
“你還要再畫一會嗎?”
是江行原的聲音。
鄔星野把頭埋得更低,沒有搭話。
畫不好,被人批評兩句就哭了,還被人看到,真的有些丟臉。
也不對。
鄔星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沒畫好被批評了哭,還是因為沒有色彩天賦所以才哭,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兩種都不是那麼光彩的事情,總之鄔星野不是那麼想被人看到。
江行原半跪蹲下身,輕輕道:“已經十點了,我們該回去了。”
鄔星野的聲音悶悶的:“嗯。”
東西還沒有收拾。
鄔星野想抹一把眼睛,抬手卻發現手上不知何時沾染了顏料,得去洗手。
一隻微涼的手幫鄔星野拭去眼淚。
鄔星野這才發覺自己的臉一點也不涼,與江行原冰涼的指腹相比,其實他的臉燙得嚇人。
江行原的手搭上了鄔星野的額頭,不能確定。
隨後江行原的額頭又抵上了鄔星野的額頭,用手摸索著去探他手心的溫度:“你好像有點發熱……”
鄔星野一愣,發熱?
怎麼會呢?
怪不得他腦袋暈乎乎的,原來是發燒了……
鄔星野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他不確定地訥訥道:“我發燒了嗎?”
江行原問:“要不要去醫院?”
鄔星野搖搖頭,嘟囔道:“我想回家。”
江行原拉起鄔星野的手:“那我們走吧。”
“不行,東西還沒收拾……”鄔星野抽出手,去拿調色盤。
調色盤還沒有洗,水桶裡的水也要倒掉。
鄔星野買的是那種收納型的折疊軟桶,有時候桶會塌,導致汙水漏上一地。他們畫室有不少人的座位底下放著東西,萬一水流到彆人那裡給東西泡壞了……
而且還要把畫具帶回家練習呢。
“我幫你洗,你先在這坐著休息吧。等我一下。”江行原將調色板和畫筆從鄔星野手中輕輕取下,畫筆插進水桶裡,拎著去水池了。
鄔星野蓋好自己的顏料盒,放回畫箱。
江行原很快就洗乾淨畫具回來了。
鄔星野將畫筆放進畫箱扣好蓋子,又將調色板和折疊桶放進畫袋拉上拉鏈,剛轉身要背上畫袋,江行原按住了他的手:“我來背吧。”
鄔星野覺得不好意思,要伸手去拿回自己的畫袋:“我可以的。”
江行原又拎起鄔星野的畫箱,往門口走了兩步,道:“今天你不舒服,我們還是快點回家吧,走了。”
江行原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先招呼了鄔星野上了車的後座,他再取下畫袋上車。
出租車司機師傅得到具體地址,馬上發動了車子。
江行原對鄔星野道:“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靠在我身上。”
鄔星野輕聲道:“我還行。”
司機聽見這番對話,從車內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座的情況,見鄔星野蔫巴巴的垂著頭,打探道:“你朋友怎麼了?”
江行原道:“他有點發熱。”
司機一聽,又往後視鏡裡瞧了一眼,問道:“嚴不嚴重啊,要直接去醫院嗎?”
江行原看著鄔星野:“不用了,我們先回家。”
出租車的速度很快,他們不一會就到家了。
鄔梅幫鄔星野拿了退燒藥,看著他吃下。
鄔星野躺在床上,聽見鄔梅在門口謝謝江行原送自己回來。再然後他就有些迷迷糊糊,什麼都不太記得了。
退燒藥見效快,加上鄔星野身體素質也好,第二天醒來人已經好了大半。
考慮到鄔星野帶著病,這周的試卷加量補習課暫停,但常規的作業檢查還是要的。
鄔星野看著江行原認真地翻看著自己的作業道:“昨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你昨天……”江行原說到一半又住了嘴。
鄔星野知道江行原想問什麼,雖然丟臉,但他也索性直白和江行原說了:“我昨天色彩實在畫得太爛,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