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沁到達科室，馬不停蹄跟著傅淩雪交班、查房、處理醫囑、寫病曆、新收治病人、開檢查報告……
傅淩雪忙完手頭工作，看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一刻了，旁邊許沁正在寫病曆。
“去吃飯吧。”
傅淩雪整理桌麵，起身往外走。
許沁從電腦前抬頭，“還有一個新收入院的病人，我采集完病史後去吃飯。”
“該吃飯的時候就去吃。”
許沁想起宋希玉說傅淩雪是一個程序化的人，不知道傅淩雪是擔心她餓了，還是耽誤下午上班時間。
許沁解釋：“我今天中午帶了飯，等會兒就在微波爐裡熱著吃，時間很充裕。”
“那就隨便你了。”
目送傅淩雪離開，許沁懸著的心落回肚子，因為宋希玉和傅淩雪之間的關係，她擔心傅淩雪會不會針對她。
事實證明，大家都隻是工作而已。
當然，一開始許沁也想好了。
苛刻一點沒什麼，嚴師出高徒。
是她的錯她就認，不是她的錯，故意挑刺兒，她絕對不認。
傅淩雪走出住院部。
正午陽光毒辣，行人打著傘，走得匆忙。
昨天宋希玉高調發朋友圈，內容關於做飯，今天中午許沁帶飯。
看到宋希玉談戀愛，其實她挺高興的，但同時也生出一種落寞感。
以往一直抬頭往前看，不曾看看左右。
時過境遷，她才明白無論什麼事，她誓要跟宋希玉爭個第一是什麼意思。
她欣賞宋希玉。
但這欣賞摻雜著其他情愫。
她喜歡宋希玉，但不多。
大家都是成年人。
除了愛情，還有其他很多東西。
所以，她並不打算表露出來。
因為她和宋希玉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孰輕孰重，她隻需要一步步按照既定的路，腳踏實地獲得資曆，晉升即可。
她不是一個心眼小的人，所以她不會刻意去為難許沁，更多的心態是觀察。
宋希玉和許沁之間的差距，談得上一個天一個地，這樣都還能在一起，在她看來是脫離現實的童話故事。
…
一連兩周，許沁住院部和門診部兩頭跑。
周五下午，骨科實習生在實訓室集合，進行教學示教。下周實習生有機會進入手術室甚至跟台。
“縫合有五點要點，①創內必須清淨、止血……②縫合的同層組織有準確對合、封閉……”
講述完畢後，穆達醫生一個一個進行驗收。
全組，許沁縫合的最好。
第三周周一下午，傅淩雪作為主刀醫生，穆達一助，秦海二助，帶三個實習生上手術室。
這是許沁第一次進手術室，激動得她六點就起床看手術記錄，即使她已經看過很多次。
話說，雖然在大體老師身上做過實驗，以及看過不少手術視頻，但真正刀片劃開皮膚那一刻，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與鮮血淋漓的畫麵。
全力衝擊著感官。
曾潔沒忍住，側頭，捂住胸口，不停的乾嘔。
“出去。”傅淩雪冷言，不留一絲情麵。
“對不起，老師。”曾潔臉刹那之間變紅，尷尬的不知所措。
“沒事，我第一次上手術台的時候和你差不多，你看我現在……”穆達醫生遊刃有餘的進行操作：“多幾次就好了。”
傅淩雪嚴肅的目光依次掃過其他兩人，蔡之妍和許沁臉色還算鎮定，她道：“等會兒最外層你們倆來縫合。”
“好。”許沁應下。
語畢，手術室陷入沉默。
手術區域徹底暴露出來，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骨科五人的核心團隊默契十足，各司其職，互相配合，行雲流水。
這樣的職業光環讓許沁充滿憧憬。
許沁全神貫注。
一邊看手術一邊溫習縫合要點。
手術全程五個小時，許沁意猶未儘，從未覺得時間有這麼快過。
“來吧，你們倆來縫合。”穆達和秦海讓開位置，巡回護士拿手術衣和手套給兩人。
許沁和蔡之妍一人站一邊，洗手護士遞過兩人持針器和鑷子。
蔡之妍挑釁的看一眼許沁。
許沁繃緊唇線，開始了。
“下去。”
才沒縫合過五針，傅淩雪突然出聲打斷。
突如其來的窘迫讓許沁大腦猛地一懵，攥著持針器的手不斷收緊，她道；“老師，我有什麼做的不對嗎？”
“還能怎麼樣，縫得太爛了唄。”
對麵蔡之妍發出低聲嘲笑。
“你也下去。”
傅淩雪敏銳的看向蔡之妍。
蔡之妍：……
傅淩雪眉毛不耐煩的皺起：“動作這麼慢，回去練，連縫合都做不好就彆想有其他操作了。”
傅淩雪二十分鐘完成所有皮膚縫合，下台看向兩人，厲聲道：“許沁，你的手不夠穩，作為一個外科醫生，這點非常非常重要。曾潔，你還可以，控製一下間距，練練速度。”
“好的！”曾潔開心的應答起來，瞅一眼許沁，一邊嘲諷一邊驕傲：“手穩是天賦，我以後想做神經外科醫生呢！”
傅淩雪考究的眼神落在許沁身上，仿佛在說她怎麼和宋希玉差得這麼遠。
許沁唇咬得死死的，心底非常不服氣，但麵上絲毫不泄露一絲情緒，聲音穩定：“我會再練，直到達到您的要求。”
“嗯。”傅淩雪脫掉被汗浸濕的手套，離開手術室。
外麵響起流水聲，傅淩雪在洗手。
穆達用紗布擦拭乾淨術區，看一眼許沁，安慰道：“傅醫生的要求很高，但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基本挑不出毛病。”
他覺得傅淩雪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學生有點過分嚴格了。
流水聲停，手術室感應門再次打開，傅淩雪嚴肅的臉乍現。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傅淩雪的聲音像炸彈般響徹：
“穆達，你彆又在這裡做老好人，做的不好就是不好，有談戀愛的時間，不如多花一點在工作上麵。”
傅淩雪目光停留在許沁身上，在場所有的人都懂了，許沁是被拉典型的出頭鳥。
傅淩雪說：“我不會因為你是誰的誰，就降低要求，把你捧著。”
一道道目光射來，有看笑話、同情、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