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玉嘴唇繃緊成一條直線,記憶中,許沁敏感、小心翼翼,一雙眼睛默默觀察著所有人,是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孩。
和現在判若兩人,僅僅短短兩年時間未見。
從兩個層麵上來說,子不教,父之過,從把許沁接到觀翠園開始,宋希玉就有義務教養好許沁。
另外,愧疚感作祟,如果導致許沁變成這樣是她,那麼她更不可能不管不顧,也更有責任把許沁帶回正途。
綠燈跳轉,宋希玉穿越斑馬線,站在不近不遠處:“許沁。”
許沁背後神經一緊。
宋希玉她媽的搞什麼啊,在醫院還不認識她,這會兒來裝相熟。
許沁不想理會。
“許沁。”宋希玉提高聲調。
熟悉的聲音許沁在觀翠園聽了無數遍,她想被認出來的時候,宋希玉不認識她,在她決心和宋希玉了無瓜葛的時候,又來主動招惹她。
算什麼啊。
“許沁,那個人叫你呢。”
身旁的人紛紛看向許沁。
宋希玉目光掃視過麵前這一群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的青年,溫柔中帶著嚴厲:“許沁,你在這裡乾什麼?”
她不回頭這茬是不能過了吧,許沁不耐煩地轉身,兩人目不轉晴,試圖看穿對方內心。
宋希玉這是什麼表情,鄙夷?覺得她墮落?那就不要靠近她啊。
“許沁,你在這裡乾什麼?”宋希玉站在巷子口,像法官審問犯人,無情冷酷,不容任何狡辯。
“和你沒關係吧。”許沁冷冷的撇開臉。
“跟我回家。”宋希玉上前抓住許沁手臂。
類似的話,許沁聽過,在第一次和宋希玉見麵的時候。
那天她錯過末班車,一個人走山路。那時她想,原來世界上有這麼溫柔的人啊,那種悸動讓她慌亂一整晚。
家?什麼家?回哪個家?
她有她的家,但不是宋希玉的家。
所以宋希玉又要用一種長輩的語氣來教育她嗎?
許沁眼神冷若冰霜:“宋希玉,我怎麼樣和你沒關係,你也沒權利管我,再說……”
許沁譏笑:“你彆又來當救世主好麼。”
宋希玉愕然,被刺痛,黑色瞳仁不可置信的抖動。
手收得越來越緊,捏得許沁生疼。
怎麼了?
這不是她宋希玉的話嗎?
宋希玉不是說她對她隻是救命恩人的迷戀嗎?那就拜托不要來做救命恩人了,而且還是宋希玉自以為是的救命恩人。
她不接受宋希玉泛濫的愛。
許沁用力掰開宋希玉的手,宋希玉手指僵直,用一種陌生且懷疑的目光盯著她,是啊,換做以前的許沁是不可能會說出這句話的。
被自己養的貓咬了口麼。
轟鳴的摩托車聲音由遠及近,來人把頭盔扔給許沁:“上來。”
許沁渾身帶刺,誰來都要紮一下,她不看宋希玉一眼,長腿一邁跨上摩托車,灰塵揚起,像一片捉摸不透的烏雲。
震驚之後,宋希玉憂心忡忡的看向許沁消失的方向,到底是哪一步做錯變成這樣?
巷口重新歸於平靜,可是宋希玉的心像遠海航行遇見暴風雨的船隻,迷惘,未知,失控。
半個小時後,江邊燒烤店。
蘭欣看著一臉陰鬱的許沁,小心翼翼地說:“你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雖然沒親眼看見過宋希玉,但蘭欣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許沁跟她說過太多次。
“嗯。”許沁心煩意亂:“死不了。”
蘭欣咽咽口水,許沁這幅樣子不就跟死了一樣麼,不過她不敢說,轉身大口吃肉。
絕不往槍口上撞。
…
晚上,宋希玉回到公寓。
手機上兩個未接電話。
宋韜。
宋希玉回撥,還沒等她開口,那頭宋韜劈頭蓋臉一頓輸出:“宋希玉,蘇淮清說離婚之後不會再給予宋家任何資助,你明天早上立刻去法院撤回離婚訴訟……”
宋希玉直接掛掉電話。
瞧瞧,宋韜沒有問一句她要離婚的原因。
頭部一陣又一陣的脹痛,宋希玉扶住頭,覺得可笑,就算宋韜對她再差,她也對宋韜懷有期待,可最後那不過是她遞給宋韜的一把刀子。
才將放下手,鈴聲又響起宋希玉拿起手機,來自科室主任。
“希玉,把離婚的事情處理好再回來上班吧,不然影響不好,科室給你批準一個長假,你好好休息,記得來取報告。”
“知道了,謝謝。”宋希玉頹然的垂下手,無力感席卷全身,桌上擺著宋瑜瑩的照片,照片裡她一頭大波浪長發,眼神柔和明亮,嘴角翹起。
宋瑜瑩是否想過有一天事情會發展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