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識呆坐在床,眼神空洞,認為自己隻是心事重重睡了一覺。
全然沒把自己往靈異身上靠,而是茫然看向窗外。
落地窗並未關閉,涼颼颼的風從被褥侵入,將應無識吹醒,似乎意識到什麼猛然掀開被子。
身上棉服並未褪去,泥漬沾滿的黑靴還安穩套在腳上,床單也被泥漬弄臟。
應無識顧不得當前場景是否臟亂,迅速從床上彈下來在站在原地掃視一圈,最終注意到床頭櫃那條線。
這條線習鬆煬當時說過,有事找他拉一下就行。
應無識毫不猶豫,徑直走向那條線,然後一拉。
……
此時正在地下室的習鬆煬還在琢磨這鈴鐺到底該怎麼用,誰知卻聽樓上傳來“叮咚”的聲音。
習鬆煬不明,隻好先將鈴鐺揣進口袋,再次爬上樓梯。
上來後,他將地下室門鎖好,鑰匙又一次丟進牆縫走向前台。隻見前台桌上有個巴掌大的顯示屏久違亮起了燈,然後不慌不忙上前查看。
而上麵顯示的數字正是應無識的門牌號——7039。
習鬆煬吃驚,然後飛奔來到七樓應無識的門前。
喘了口氣後想要開門,卻發現應無識似乎知道自己過來了,正在門邊守著,等聽到腳步聲後再打開門。
應無識對習鬆煬撇了撇頭,神情冷淡道:“進來。”
習鬆煬聽話進入房間。
應無識坐在床尾捏了捏眉心,整個人很是糟糕。
半晌他才平靜開口道:“我剛睡醒?”
習鬆煬情不自禁“啊”了一聲,本來見應無識臭臉以為他找到重要證據又要“死亡”審問來著,還在心裡想措辭,聽完後頓時鬆了口氣。
輕聲說,“你沒睡,隻是我用鈴鐺幫你搖回來的。”
“鈴鐺?”應無識一皺眉。
習鬆煬解釋:“鈴鐺這件事是當年張公恩臨走時告訴我的,說隻要是在這個酒店的人或者鬼,隻要外出不超過二十四小時,找到對應門牌號的鈴鐺就可以將其搖回。”
於是抬眼看了應無識一眼,接著補充,“因為我看你太晚未歸,以為有危險,所以把你搖了回來。”
可應無識這會兒卻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竟死死掐住習鬆煬的脖子往牆上推。習鬆煬被掐地喘不過氣,拚命想要拍開應無識的手,卻無法隻能大喊:“艸!你他媽突然又發什麼瘋!”
應無識像是聽不見,又掐地緊一些。
“應無識!你有病吧?!”習鬆煬叫喚。
“把我掐死了我做鬼都要把你拖下水!”
“應無識!”
好在最後一聲喚回了應無識的唯一的理智。
他鬆了手,自知自己失了態,抹了把臉小聲說:“抱歉。準備準備吧,等會兒酒店又要變樣了。我去衝個涼。”說完脫下棉衣拖著身子走進浴室,隨後反鎖門。
而剛剛快要窒息的習鬆煬此刻正難受地揉著脖子。
這都是應無識的常規操作了,每天不鬼門關裡走一遭,就渾身不得勁。
想罷,習鬆煬抱起應無識的棉衣,安靜坐在床上等他。
應無識進入浴室後,眼神不自主看向身旁鏡中越發憔悴的臉龐。
頭發淩亂,眼下微青,整個人又回歸到幾天前等死的那種狀態。
因不滿這般模樣,他憤恨地捏緊拳頭對著鏡子重重砸了幾拳,鏡子四分五裂。而指背被鋒利鏡片紮得血肉模糊,血從皮肉中緩慢溢出,沒一會兒便染紅半隻手。
在臥室等待應無識而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習鬆煬,聽浴室有東西破碎跌落地上的動靜極大,心存不安。
於是抱著應無識的棉衣疾步走到浴室門前,手輕輕抬起又沉沉放下。正當習鬆煬鼓足勇氣想要敲門詢問應無識發生什麼時,卻在抬手間聽見浴室裡傳來水流聲,這才放下心一旁老實呆著。
應無識將水溫轉至最冷。
涼水從頭頂滑向腳尖,這是唯一能讓應無識冷靜的辦法。
除開習鬆煬搖鈴,應無識也能回到酒店,隻不過是以失蹤者的身份被塞進水桶泡它個幾時之後濕漉漉地被扛回。
又若不是習鬆煬搖鈴,他早已成了鬼怪們的下酒菜。
應無識回憶起鐵桶中的兩位妙齡少女衣衫單薄泡在水裡,酸澀湧上心頭。
要是當時抓住她們其中一個人的手,或許能把她們拉出深淵。
應無識歎了口氣,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指背,從容清洗著。因為不知道酒店什麼時候發抽,索性不瘋了,快速擦乾身子。
隻是應無識剛從衣架上拿條內褲,忽然頭頂的燈光忽閃,霎時熄滅,這時也隱約聽見門外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哢哢哢……”
應無識心中一驚。
不好!
於是手忙腳亂穿上內褲,結果因心急,他沒管正反麵胡亂套上,卻發現胯/下勒得慌,才知道自己穿反了。
來不及吐槽,又急匆匆脫下轉了一麵。
結果剛穿好,四周場麵也開始大反轉。花灑上的鏽腥味縈繞鼻尖,一指大且成群結隊的蟑螂滑過腳邊,而剛剛被應無識擊碎的鏡片也早與地板相契合。
應無識頓感不妙,看向衣架。
“嘶……”他屏住呼吸。
因為衣服不知何時被蜘蛛網所包裹,還有幾隻巴掌大的蜘蛛在衣服中間穿梭。
“你洗的還好嗎?”習鬆煬貼近門問。
應無識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回應:“……或許?”
習鬆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因性子急見推浴室門遲遲推不開,又還沒聽清應無識作出什麼答複,他便要一腳踹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