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顯得無禮。
但這是因為……
因為什麼。
顧沢抿唇。
他其實很討厭沈棲衣這幾個室友。
以前就討厭。
天天住在一起就算了,上學放學形影不離,尤其是這個。
他不止一次看到他們走在一起。
沈棲衣的臉在學校是出了名的,不少人調侃他才是經管係名副其實的“係花”,還沒交往的時候他就見過沈棲衣幾次,每次都能看到這人纏在沈棲衣身邊,還把胳膊往他肩膀上搭。
有次從夜店回學校,碰到幾個男生從火鍋店出來,或蹲或站在路邊拿計算器AA,呼出的熱氣在冬日裡凝結成白霧。
被叫做老大的男生哀嚎這個月又要勒緊褲腰帶,一個男生安慰地拍他肩膀,還有一個喝的暈乎乎,抱著垃圾桶傻笑,沈棲衣就靠在路燈杆子上含笑望著他們。
像是關係好的不得了。
顧沢遠遠看著,點了支煙,煙頭的火星在深夜裡明滅。
他站了很久。
像是入魔了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人昳麗深秀的側顏,那雙深黑近乎妖異的眸子被隱在濃長眼睫下,引著人沉墮其中。
明明那麼妖冶,卻偏偏淺淺漾著一層笑意,看起來溫暖極了,像是紅磚小屋裡燃燒的壁爐。
他想,要是那個人認出他,過來和他打聲招呼,哪怕長相不得他喜歡,他也是能和他談一段時間的。
憑著那張臉,他也能寵著他。
到時有的是他的好處。
然而,從頭到尾,沈棲衣沒有回頭往他這邊看過一眼。
好像那幾個傻子有什麼好看的,能吸引的他目不轉睛一樣。
明明他才是最值得人巴結討好的對象。
現在又是這樣。
不過是碰巧住在同在一個宿舍而已,竟然為了幾個室友拒絕他,室友難道比他這個男朋友還要重要嗎?
沈棲衣究竟有沒有搞清楚情況?
餐廳裡的氣氛略顯僵硬。
餐廳人來人往,他們一行前前後後來了三波人,全堵在門口,陣容龐大,已經引起了不少客人的注意。
就連服務員也觀望著這邊,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來勸勸。
看起來像是認識,怎麼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老大一臉尷尬,老三忍俊不禁,偏頭笑了笑,秦音也品出了幾分不對,站在老大旁邊沒說話,妙目來回打量幾人。
沈棲衣瞅了眼尤自憤憤不平的人,仿佛看到了大洋彼岸炸著毛要啄他滿頭包的弟弟。
這傻子……顧沢是那麼好得罪的嗎?
陳深的家庭情況他知道一點。
京市本地人,家裡有個規模不大的公司,陳深手頭還算寬裕,剛入學時總嚷嚷著要請客,被老大嚴詞拒絕,堅持要AA,隻能委屈巴巴跟著他們A。
但人沒壞心眼。
知道老大家庭狀況一般,和他們一起出門吃飯時總是挑便宜又量大的,再開兩瓶啤酒,喝的很是嗨皮,顧沢想打壓他不費吹灰之力,隨便遞句話,就有無數人幫他辦妥。
沈家遠在南方,要真是出事,還真是鞭長莫及。
“以後混不下去了,來南方找我吧。”他壓低聲音。
陳深懵逼:“啊?”
“有我一片工地乾,就有你一塊磚搬。”沈棲衣拍拍他肩膀。
陳深:“……”
他們這學校出去,得混到多慘才能去搬磚?
他根本想不到事情的嚴重性,顧沢要真是想整他,能讓他連磚都搬不上。
沈棲衣把他寫滿了“@$#”的臉推開,轉向顧沢,神色如常:“你先去忙吧,我們吃飯去了。”
完全不給顧沢發火的機會,沈棲衣按住他肩膀,把他轉向跟著顧沢一起來的,遠遠站著不敢往這邊靠的幾人,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會在這邊多留半個月。”
多留半個月陪你,顧沢心裡自動補完了他未儘的話,臉色緩和了些。
他看得懂沈棲衣轉移他注意力的意圖。
雖然還是不爽他這麼護著這人,但是算了,給沈棲衣一個麵子。
不然的話,敢離他的人這麼近,還敢罵他。
這個人……
顧沢低低冷嗤一聲。
他看了陳深一眼,忽然低下頭,抬起沈棲衣的下巴,在他側臉親了一下。
“……”
陰沉怒火煙消雲散,一貫矜貴冷漠的男生微微勾起唇,“好啊,我明天來接你。”
又朝陳深漫不經心道:“就不陪你了,你們的賬單記在我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