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蘭簡單直白說完自己所想,微笑望著宴名姝,耐心等候她的回應。
宴名姝臉上的紅暈同她緊張的神情一同僵了一瞬,然後飛速蔓延開來,如風中烈火一路狂燒,燒到耳尖、脖頸、手臂都泛紅。
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宴名姝趕緊端起桌上那杯羅漢果花茶潤喉嚨,喝得著急,嗆咳了一聲。
“抱歉,好像又嚇到你了。”沈君蘭歉疚地笑了笑,“我隻是想明確地向你傳達我的想法,你不用立刻回答,什麼時候想好了,隨時聯係我。”
宴名姝掩住口鼻,狼狽地點點頭。
“今天就到這吧,名姝,你身體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我先送你回家。”沈君蘭能感受到宴名姝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不安。
“沈教授,我……”
宴名姝沒有時間可以浪費,還有兩天,追債的人就要上門剁爸爸手指,如果她找不到其他結婚對象,就要嫁給黃老板。
“是不是不想我送?”沈君蘭眉眼帶笑問。
溫和語氣叫宴名姝聽得發愣,沈教授脾氣怎麼這樣好?比印象中,還有想象中都要好,對她的各種不討喜的言語和行為似乎一點也不惱。
“不是嗎?”沈君蘭做思考狀,麵露幾分困擾,“我以為七歲年齡差不至於令我們之間有太大代溝。”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教授。”宴名姝又窘迫又害羞,她知道沈教授先前說的那番話是認真的,不是她幻聽。
“嗯。”沈君蘭笑應了一聲,柔和目光似溫柔陷阱,盯緊了宴名姝低垂的眼,一張一合的小口,如今雖是夏天,她卻能感受到宴名姝呼吸間嗬出的溫暖氣體,怯怯如它的主人,迅速躲藏,隱匿進芸芸空氣中了。
還是怕嚇著宴名姝,沈君蘭收斂了視線,溫聲道:“你似乎還有話講,我下午有空,不急,我們慢慢聊。”
宴名姝攥著粉拳,短短的粉潤指甲掐著手心,痛感明顯,她鼓起勇氣開口道:“沈教授,您可能忽視了我的家境,我覺得我有必要跟您說清我的家庭狀況,我實在不想拖累您。”
“我已經了解過了,”沈君蘭微笑,“名姝,你需要一百萬的理由,是幫你父親還賭債,此外,你還有一個高考落榜的弟弟,對嗎?”
“……對。”宴名姝重重低下頭,這些話從沈教授口中說出更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
“這些在我接受範圍之內,名姝,倒是你,你了解我嗎?”沈君蘭笑問。
宴名姝錯愕抬眼,瞧見沈教授端坐在對麵,悠然自在如清風朗月,不像她,坐姿板正又僵硬,與這高檔西餐廳格格不入。
她們根本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宴名姝正氣餒,又聽見沈教授開口說道:“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完美,也沒有你坦蕩,名姝,我做不到像你這樣將自己所有劣勢都填上,讓對方仔細看。”
宴名姝疑惑地歪了歪頭,“沈教授有什麼劣勢嗎?”
沈君蘭笑了笑,說:“抱歉,有些難以啟齒。”
宴名姝更疑惑了。
“不過你放心,我身體健康,沒有家族遺傳病史,隻是跟我父母的關係算不上好,我們分開住,如果我們結婚,你不用擔心如何跟他們相處。”
宴名姝點點頭,覺得沈教授在她心目中還是很完美,家庭關係不好是很常見的情況,不住在一起,更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宴名姝有些心動了,她看著沈教授,想問沈教授為什麼覺得她適合做妻子,卻欲言又止。
沈君蘭主動推進,“名姝,不如我們各自說說自己對婚姻的需求,如果能滿足對方,就領證結婚。”
“名姝,你先說。”
“我……我需要百萬彩禮。”
宴名姝說完便窘迫地低下頭,聽見沈教授說可以。
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宴名姝問:“沈教授需要什麼?”
“隻需要你履行作為一個妻子的義務。”
聽沈教授這樣說,宴名姝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媽媽作為家庭主婦在家的日常,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還有在房間裡她看不到的,愛人間的私密活動。
臉頰莫名燙起來,宴名姝不敢抬頭,右手拇指掐著左手手心,“可……可以。”
沒有愛情,做一個好妻子是應該的,她跟沈教授結婚,怎麼看都是她占便宜。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沈君蘭笑問。
“沒有了。”宴名姝輕輕搖頭。
沈君蘭從口袋裡取出黑色皮夾,從裡麵抽出一張工商卡,放在桌麵,輕推到宴名姝麵前,“裡麵剛好一百萬,帶回去還賭債吧。”
“密碼是今天的日期,我們見麵的日子。”
就這麼看著這張能救爸爸命的銀行卡推到自己麵前,除了震驚,宴名姝心中更多的是一種難言的感動,沈教授太慷慨了,她們還未真正締結婚姻關係,沈教授就願意直接出手幫她,她免不了又想起滿臉橫肉,油膩膩的黃老板來,沒得到實質性回報,黃老板絕不會提前幫忙。
想了一想,宴名姝將這個念頭晃出去,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沈教授,竟拿溫柔端方的沈教授跟唯利是圖的黃老板相提並論。
手摸到銀行卡那瞬,宴名姝便下定了決心,“沈教授,我願意跟您結婚。”
“不用再多考慮一下了嗎?”沈君蘭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