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名姝不擅長撒謊,也不願在一位好教授麵前撒謊,她閉緊眼睛,鼓起勇氣告訴沈教授自己又一個致命劣勢,這次不是家庭上的,而是她自身的性格問題。
“您知道社恐嗎?沈教授。”
“知道一點。”
“我超級無敵社恐,”宴名姝說到這裡頓了下,抱緊懷裡的礦泉水,“您可能無法想象,隻是走近人多的地方,就會消耗掉我很多勇氣,麵對陌生人,我會很緊張很緊張。”
宴名姝說完,心頭好像卸下一座大山,靜靜等著沈教授宣判,她想就算沈教授因不喜她這般懦弱和膽怯的性格,拒絕跟她結婚,她也能接受。
一段對於宴名姝來說很煎熬的靜默之後,她聽見沈教授溫和的聲音。
“嗯,我可以理解,比如我們還算不上熟,所以我們相親以及現在單獨相處,你都會緊張,名姝,我這樣理解對嗎?”
“……對……”
宴名姝有些錯愕,她從未獲得過這樣的理解,她說自己社恐,爸爸媽媽都說多鍛煉鍛煉,適應社會就好了,好友薑玲玉也說她隻要走出從前那些陰影,就能夠大變樣。
第一個理解她的人,竟然是沈教授?
宴名姝心裡按捺不住的感動,她睜開眼睛,緩緩抬頭,發現沈教授正溫柔注視著她。
就像一道光,那麼溫暖、明亮。
“沈教授,您不會覺得我很糟糕嗎?”宴名姝小心翼翼地問,有點怕聽到答案。
沈君蘭輕笑著搖頭,“個性沒有好壞之分,每個人接受度不一樣,喜好不同,找到合乎自己喜好的就好了。”
“那沈教授可以接受我社恐嗎?”
“嗯,可以。”沈君蘭微笑著給出肯定回答,她覺得自己還得多給未來妻子一些肯定。
宴名姝心底感激和感動之情交織,看沈教授的目光也亮閃閃。
沈君蘭覺得未來妻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隻覺對方像是透過她的臉,在看地下車庫外麵燦爛陽光。
將她等同於陽光?
沈君蘭牽起嘴角,這個莫名冒出的念頭實在有些好笑。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普渡眾生的正道之光,她有自己的私欲。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沈君蘭看著身側離得不遠的宴名姝的臉,那張精致小v臉在一片昏暗之中顯得更加豔麗了,她不禁想要靠近。
“沈教授……”宴名姝看著突然朝自己靠近的沈教授,有些驚嚇。
距離很近了,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側頸,壓迫感十足。
如遊蛇一般,那溫熱氣息一下子又移到她耳畔,宴名姝緊張到極點,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一個黑暗洞穴,被一條毒蛇纏住了,動彈不得。
“下車吧,名姝。”沈教授溫和的聲音解放了她。
“哢噠”一聲脆響,保障她安全但也束縛她的安全帶解除了,沈教授也傾回身去,一切如常。
錯覺,剛剛一定都是她自己的錯覺,一定是這幾天被黃老板嚇得神經太敏.感才會這樣。
宴名姝用力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兩人都下了車,宴名姝還在想下車前沈教授忽然靠近的事情,恍惚間聽到沈教授說:“名姝,照相館在5樓,我們直接乘電梯上去。”
宴名姝緊緊跟隨著沈教授,沈教授比她高半頭,好像都高在腿上了,沈教授步子邁得不大也不快,似乎在遷就她,宴名姝心裡有一點被照顧的小竊喜,平時都是她細心照顧家人,照顧好友,難得有人在這樣的小細節上屢次遷就她,這個人還是跟她算不上熟的沈教授,不過她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一起生活,總會慢慢變熟的。
上到五樓,兩人順利找到照相館,這時候沒有其他客人,她們便直接換了店裡的白襯衫拍照,也不打算另外化妝,弄什麼造型,隻各自捋了捋頭發,老板娘也沒說什麼,因為這兩位客人顏值都很高,確實不需要。
沈君蘭從容不迫,她的頭發是長度隻到鎖骨的直碎發,帶點層次,很好打理,整理好自己的,立刻去幫宴名姝,她抬手時,宴名姝下意識躲開,又小小聲說一聲抱歉,怕自己弄不好,手忙腳亂請她幫忙。
沈君蘭手指穿過宴名姝柔順長卷發,呼吸不自覺放輕,心頭跟著有些發癢,又抬高手,去整理宴名姝額前碎發,往旁邊撥開,自然的心形弧度,很好看。
“我這樣可以嗎?沈教授。”宴名姝還在病中,擔心自己狀態不佳,拍出來不好看。
“相信我,名姝,你很美。”沈君蘭由衷地說。
在一旁看著的老板娘這時也笑道:“拜托了,小姐,你這麼美還不可以的話,我們普通人就沒資格拍照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宴名姝怕被誤解,著急解釋。
這時,身旁一隻溫暖的手靠了過來,牽住她的,宴名姝心跳都停了一瞬。
“老板娘隻是跟你開玩笑,沒事的,名姝,我們拍照了。”
被沈教授牽著,宴名姝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她隻能感受到牽著她的那隻手很溫暖。
老板娘在相機後笑道:“靠近一點,對,再近一點。”
宴名姝慢慢回過神來,不知拍照為何還沒結束,不是隻拍一張嗎?
下意識去看沈教授,餘光瞄到沈教授跟她穿一樣的白襯衫,聯想到情侶裝,臉不由得一紅,恰好沈教授朝她靠過來,肩膀靠到肩膀,摩擦出看不見的火花,宴名姝覺得好熱,低垂眼簾的瞬間,她看見沈教授的腿微屈,配合她收低了身子。
老板娘一連抓拍出好多張,兩位客人都漂亮得像明星,站在一起更是般配。
拍完,等兩人換回自己的衣服便開始選照片,宴名姝眼睛都看花了,她不能直視照片中的自己,而身旁沈教授很耐心地看。
隻刪掉幾張,其他通通請老板娘發底片,正經結婚照選了一張,打印出來,紅底。
切照片時,老板娘眉開眼笑地對麵前的沈君蘭說:“小姐真是好福氣,您夫人額前碎發像一顆愛心,連頭發都在說我愛你呢。”
宴名姝當場石化,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她不知該怎麼開口解釋,以為沈教授會解釋一句,誰知沈教授笑著應了一句,“謝謝,我也覺得自己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