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禮貌強迫自己鎮定,平靜道:“麻煩您把我今日演出的單子給我。”
本應該人手一份的,同事很輕易便從一堆文件中找出來,遞給了她。
董禮貌低頭一看,果然跟自己料想的無異,她的演出單子,被林瘦娟改了。
她深呼一口氣,從座位上起來,拎著那個單子,便推開門,直奔林瘦娟的辦公室。
一路疾步,走路帶風,大有佛擋殺佛、神擋殺神之勢。
到了林瘦娟辦公室,壓根沒有敲門的意思。正欲推門就進,就見剛從裡麵出來的同事。
見她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手指指了指裡麵,說:“你要找林團長嗎?她不在。我剛也是進去跟她交接工作,聽人說她去洗手間了。”
董禮貌順著門縫,往裡麵瞄了一眼,的確空空如也。
憑借她對林瘦娟的了解,乾了壞事,也不會躲在桌子底下,且得維係她的綽約風姿。
“行。”董禮貌直接轉頭,奔向了洗手間。
進去後,直接反鎖了門,在洗手池前等著林瘦娟出來。
不到片刻,就見隔間的門推開,林瘦娟濃妝豔抹地出來,看見她時,有過一瞬間的心慌,不過很快恢複鎮靜。
若無其事地過去洗手,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作響,還十分高風亮節地主動與她打招呼:
“你回來了。”
“不然呢?我如果不回來,今日的演出讓所有業界前輩空等嗎?他們會說我沒規矩,還是沒定性。業務不熟練,還是缺乏了勇氣、突然怯場了。我的戲台生涯是不是直接毀了?”董禮貌說完,直接將那份演出單子,摔到了她臉上。
“我記得很清楚,我上報給你的時間,是下周。你未經過我允許,就調到了今天。你什麼意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前輩也不像你想的那樣小肚雞腸,愛擺架子,眼高於頂,不能容人。”林瘦娟陡然被演出單抽了一下,比起臉頰上的疼痛,更多的是羞辱。
她的臉色變了變,還在努力維係著涵養:“時間更改不是正常調動嗎?就算是咱們院的團長,包括院長,也不是可丁可卯,哪場戲都準點唱吧?更彆說民國那些大角兒,誰來打炮戲,誰墊一場,誰雙出,也是根據演出隨時調整的。”
“放你爹的屁,你這話懵懵門外漢還行。大家都是這個圈子裡混的,裝什麼外賓呢?”董禮貌見她要走,直接長腿一邁,擋住了她的去路。
倚靠在洗手間門上,提醒道:“民國時的祖師爺唱戲,的確時常調整時間,但都是角兒主動要求的,而不是戲班子強迫的。你沒問過我意見,跟我商量過,你憑什麼隨便定奪?”
林瘦娟看見她擋住了去路,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也懶得再裝了。
隻說:“你又不是大角兒。”
“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是吧,你在害怕什麼?怕我上去擋了你的路,所以跟我玩陰的。”董禮貌直接扯下她的畫皮,一字一頓道。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正常人誰天天曠工?我自然是以為你天天都來單位,早看見演出單了呢!大家都看見了,就你沒看見?你去哪兒了?還是心思不在戲台上,眼睛不用建議捐給需要的人。”林瘦娟見走不脫,直接從包裡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求救。
嘴裡還在嘟囔著:“你無故曠工跟誰請假了?我還沒跟院長說呢。替你兜著,不用你領我人情,你還不知好歹。”
洗手間外,有過來上廁所的同事,推了兩下門,發現被鎖住了。
敲了敲,問道:“什麼情況?保潔阿姨也不在上班的時候打掃衛生啊。今天洗手間要維修嗎?”
董禮貌脊背貼著門,感覺被敲得咚咚響,吼了一嗓子:“去樓下上!”
媽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正待她回應同事的話,就見林瘦娟已撥通了電話,不知是打給誰的。
嗲嗲道:“姐妹,你快來!我遇見個瘋子,把我堵廁所了。對,女廁所——”
林瘦娟還沒說完,手機就被董禮貌一把搶了過去,“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眼見手機磕到地板磚上,屏幕頓時裂了,林瘦娟顯然沒料到她會動手。
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頭,董禮貌抓起她的頭發,就將她按到了水池裡。
“喜歡整人是麼?我沒來之前,不知道多少新人受過你的下馬威。但我告訴你,這回你踢到鋼板上了,我不慣毛病!”董禮貌說完,直接擰開水龍頭,任由水聲嘩嘩往下淌,流的她滿頭滿臉都是。
“你私自提前我的演出時間,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就報上去。我念你是初犯,放你一馬,若有下回,我跟你魚死網破!我告訴你,你搶我男人,我一笑置之,直接讓給你。但你動我飯碗,我他媽弄死你!”
董禮貌說完鬆開了口,又用長腿踹了她膝蓋一腳,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自從發瘋,整個人精神狀態好多了。
出去後,想到林瘦娟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依舊讓人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