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董禮貌低頭,想去尋自己手機,卻發現在陳太太餘韻手上。
對待院長大呼小叫,對待師母還是溫和了許多,尤其她也算聽著師母的戲長大的。
“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你說的是迫於無奈,我說的是在能照顧好自己的時候,不要讓自己生病。”陳量行說完,有夜風拂過,吹得他一陣咳嗽。
順著董禮貌的目光,向後望去,不知太太什麼時候下來的。
餘韻握著董禮貌的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出最近一個通話記錄,打了過去。
“你好,董禮貌喝醉了,麻煩您送她回家。”
隨後報了地址。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讓陳量行連拉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餘韻將手機還給了董禮貌,還帶著和藹的微笑:“要不要上去喝點水,坐一坐?”
說完,看向自己丈夫,笑眯眯道:“這是你院裡的演員?她暗戀你,是吧?”
一句話,將陳量行後麵的話都堵死了。這麼多年了,隻有太太能治他,且一治一個準。
“沒事兒,我能理解。這麼多年了,往你身上撲的小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都習慣了。可我信任你,你也從未辜負我的信任。”餘韻說完,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眼角的皺紋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豔麗,因為歲月從不敗美人。
“咱們兒子談了女朋友,說是過兩天就帶回來看看呢,我這兩天就在看飯店,還沒想好訂在哪裡好。”
餘韻旨在提醒他年齡,可陳量行一句也沒聽進去。
腦子裡亂糟糟的,生怕董禮貌真跌跤了,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是這樣的,不是,你剛剛給誰打了電話?若是她不認識的人,你就這樣把人交出去,若是出了點什麼事怎麼辦?我怎麼跟她父母交代。”
陳院長自詡關愛下屬的人設立住了,可還是被妻子無情拆穿:“你不會想親自送她吧?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倒是沒什麼,我怕對人家小姑娘影響不好。”
隨即,又半是玩笑般地輕笑了一聲:“又不是跟你簽了賣身契,你是古代戲班子班主麼?與你何乾。”
陳量行聽完,也不顧妻子的敲打,徑直走了過去,見她手機屏幕還好,隻花了一點。
拉著她的胳膊,生怕她再度跌倒。
餘韻大抵是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於無情,又將人情味挽回了幾分,沒承認錯誤,而是把鍋甩在了老頭身上。
“我剛剛說,兒子交朋友了,準備訂飯店,你聽見了麼。”
陳量行眼下哪兒還顧得上這個,隻要一想到小姑娘醉酒後來尋自己,無異於貓咪將最柔軟、易受攻擊的小腹留給了主人,便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更不能辜負她的信任和依賴。
哪怕知道送她回去,她可能會更纏人,需要他分出來更多的毅力抵擋。
天快亮了,有男人從出租車上下來,餘韻看見熟悉的麵孔,立即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回頭對丈夫說:“這是小董的男朋友吧?”
今兒在京劇院董禮貌那場演出,餘韻作為業界前輩,也是看了的。隻不過沒跟陳院長坐在一起,而是跟她在曲藝協會的同事待在一塊了。
“小董,他是你男朋友嗎?”陳量行鬆了手,這個問題,在京劇院的時候,顯然已經問過一次了。
男人沒有女人的第六感,也有直覺。他不知董禮貌陷入愛情時是怎樣,可總覺不該是這樣。
“若你說不是,我送你回去。”
不管是不是,他以為她都會堅定的走向自己。
殊不知董禮貌隻嘲諷一笑:“小董,小董,你以為我是天貓精靈還是小愛同學,我不是你家小廝,等你出行時,給你牽馬墜蹬。”
董禮貌握著自己手機,走路有幾分打晃,可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院子。
蔣文明沒一並離去,還十分懂得人情世故地、跟金主爸爸的領導打了聲招呼:
“抱歉,她喝多了,深夜打攪您二人休息。”
餘韻還未張口,陳量行眼底的笑意便已先斂去了:“不必了。她是我的人,隻要一日沒辭職。你這樣說,好像我是外人。”
同時在心底想好了,既然董禮貌一口一個罵他濫用私權,他就濫用一次,不批準她的辭呈申請,跟她拿出一簽五年的合同。
董禮貌若是鐵了心,跟他打官司,京劇院裡的法務部門不是吃乾飯的。他答應簽她,可沒答應讓她做角兒。至於工資,沒少一分。
隻是他不忍心置她於死地,讓她賠償天價違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