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口問起:“你就這麼出來了,能行嗎?我姐一個人在家,不是連飯都吃不上。她還要在網上兼職,我一個人輕手利腳的,你不用管我,早點回去吧。”
董禮貌有時候會覺自己太冷漠了,原該多回家,幫幫媽媽和姐姐,可實在不願意。
憑什麼孩子跟姐夫的姓,卻是自家人一直忙碌。
憑什麼姐夫家可以逃避,不出錢不出力?
“你姐夫回來了,他這次休假,待兩天就走。”沈作藍說。
好容易停下手中的活計,便一陣無措,連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擱。
念道著:“這生個兒子跟生個女兒就是不一樣,去兒子家天經地義,去閨女家總感覺像做客的。”
董禮貌無語了:“你去人家做客進門就開始掃、擦,你那是去乾保潔了。”
尤其看見媽媽提起姐夫一臉喜笑顏開,更加無語:“一個生物學上的父親,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她至今忘不掉姐夫的那幾句名言,曾經對姐姐說‘給孩子買玩具不要買超過十塊錢的’;‘我一個月給你一千,你一年給我攢一萬’;還有一句‘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的’。
沈作藍習慣了老幺埋汰姐夫,張了張嘴,想替女婿說句話。可搜腸刮肚了半天,實在找不出他一點優點。
便隻剩了必殺技:“他畢竟是小寶的父親。”
“確實。啥也不付出,不用承擔十月懷胎的辛苦,一朝分娩的痛苦,在床上爽完,就出顆京子,就能當父親了。”董禮貌覺得男人可真舒坦。
“那你姐也比你強,就你不爭氣,還不搞對象。”沈作藍說。
董禮貌真的非常不理解媽媽,爸爸那個死德行,姐夫又是個傻逼,她卻依舊熱衷於讓女兒結婚。一個不行,兩個都得結。
她不提那個活死人,沈作藍倒是主動問起:“你最近跟你爸聯係沒?”
董禮貌不知道聯係說什麼,她從小長到大,就沒見過爸爸幾次。
她小時候發高燒得了肺炎,是媽媽一個人照顧的;進戲校讀書,少小離家,被孤立,也從未有爸爸一絲安慰。
“他前兩天倒是給我打電話了,說沒錢了,跟我借了五千。”沈作藍。
“你可真有錢。”董禮貌譏諷道。
“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也沒乾啥傷天害理的事,沒出軌,沒家暴,沒女票女昌,就是賺不來錢,一輩子窮愁潦倒,你說咋整呢?”沈作藍不說前夫了,又開始催婚催生。
“你這麼著急讓我回去,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瞞著我呢?你有對象這是好事,領回來讓媽看看,給你掌掌眼。”
董禮貌斜眼睨著她,十分懷疑她的眼光。
“趁著媽現在有時間。你叔叔的兒媳婦懷孕了,我過兩天還得給她伺候月子去。”沈作藍自言自語道。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她獲得了精神上的滿足,覺得自己非常有價值。
“你又不指著我繼父養,我姐生小孩,繼父又沒給錢,你乾嘛要出力?”董禮貌不解。
沈作藍“嗐”了一聲,說:“一家人計較那麼多乾嘛,家和萬事興。”
董禮貌嘴角抽了抽,算是知道男人為何整體又懶、又自私、又沒責任心、又巨嬰了,因為有像媽媽這樣的精神男人,在慣著男人。所以他們能肆無忌憚、心安理得的,趴在女人身上幾千年,還在吸血。
“你以後要是跟叔叔的兒媳婦兒,有婆媳矛盾了,彆跟我和姐姐說。”
她搞不懂,媽媽是在自己跟姐姐讀大學時,才跟繼父結婚的。
繼父的兒子,又不是她親生的,也不是她從小帶大的,沒有感情基礎,有這個必要嗎。
“你個小沒良心。”沈作藍笑著罵道,也有些心寒。
想自己含辛茹苦地把兩個女兒拉扯大,大女兒還好,小的這麼不讓人省心。不管她取得多大成就,不結婚就是不孝。
“我給你約了相親對象,現在把他微信推給你,你明天去見見。我跟你說,你現在不找個伴兒,老了沒人照顧你。”
董禮貌也不知道這洗腦包、是從誰開始謠傳的,糾正道:“見著老太太伺候老頭子的,沒見幾個老頭伺候老太太的。調查也顯示,伺候老頭的多半是老伴兒。伺候老太太的,多半是女兒。”
沈作藍見自己苦口婆心,得不到女兒體諒,還句句跟自己頂嘴,火氣也有點上來了。
跟她喊道:“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啊?你要是一直不結婚,我咋對得起你爸?當初是我要離婚的,還爭取兩個女兒的撫養權。到時候讓他看見,你三四十歲了,還不結婚,不得怪我?”
原本還想說,老頭怎麼照顧不了老伴兒?隻是想到大女兒生病,不光得自己照顧自己,還得照顧娃。實在找不到眼前的實際例證。
沈作藍說著說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抹眼淚。
董禮貌啞口無言,很想說,媽媽為什麼要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以爛人的標準要求男人呢。
但生怕媽媽又開始哭個不停,便決定采取迂回政策,先一口答應:“啊行行行,你把那個冤種微信推給我吧,我跟他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