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承認,我打了董禮貌,但我又不是主謀。冤有頭,債有主,擒賊還知道先擒王呢!再者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打她了?捉奸成雙,捉賊見臟,你不還是聽她一麵之詞?老實說,是不是她又去跟你搖尾巴賣慘去了?你不就是護著她,心疼她。依我看,咱們京劇院乾脆改姓,姓董得了。”
“你好,你們陳院長在忙著晚會演出工作,讓我代管手機。我是他妻子,餘韻。您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餘韻聽著她一口氣說完,並沒有打斷,直到她換氣的時候,才十分中性優雅地關心了句:
“著急嗎?如果不著急,我可以轉達。如果著急,等他忙完工作,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
電話那頭默了默,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田橙子,深知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
她緊緊握著手機,喚了一聲:“陳太太。”
隨後便開始了滔滔不絕的控訴:“您是不知道,我們院新來的那個狐媚子——董禮貌,有多不要臉。她為了上位,勾引陳院長。陳院長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何況我們都是規矩的人,他以前沒見過這種騷浪賤,不怪他淪陷。她那張臉,我一個女人看了都硬了。”
田橙子不知對方什麼時候,會突然掛了電話。所以在電話沒掛斷的時候,就得抓住機會,拚命挑撥:
“董禮貌經常借工作之便,去陳院長辦公室彙報。而且每次去都關門,咱也不知他倆在辦公室裡乾什麼?可能是搞辦公室戀情。還有好幾次,陳院長說是加班,其實都是去了董禮貌家找她。兩個人做了野鴛鴦也保不齊。”
餘韻靜靜聽完,隻覺胸口發緊,握著手機的手,也忍不住一陣哆嗦。
比起傷心,最強烈的感受是被羞辱。
她不想挽救家庭,隻想報複。她不是一個慣於忍氣吞聲的人,通常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但人若犯她,她必奉還。
田橙子聽見那邊久久沒有回音,還當是電話已經掛了。可對麵傳來的會場鬨哄哄的聲音,還是昭示著在通話。
田橙子也怕陳太太年齡大了,被氣出個好歹,畢竟陳院長就是退休後,被帝都京劇院返聘回來的。而陳太太比陳院長,年齡還大好幾歲。
那幽靈般的良心一閃而過,田橙子還是任由憤怒與嫉妒占了上風,繼續信口開河:
“咱們同為女人,物傷其類,我才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您被欺騙。陳太太如果不信,可以去看看,董禮貌至今還藏著陳院長的外套。也不知道這是狐媚子的小把戲,還是他倆的定情信物。”
餘韻活了半輩子,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遇見過這種醃臢事。
她知道男人七十了,還有出去嫖的。
但絕想不到年輕時,一心撲到工作上,她那經人介紹、門當戶對的丈夫,萬年鐵樹才開花,一把歲數了,會去搞婚外情。
若是事情敗露,她那些朋友會怎麼看她,她還要不要在京圈混了。
“我是越來越看不懂現在這個世代了,小三趾高氣昂,反倒正妻忍氣吞聲,成了過街老鼠。”
餘韻咽不下這口氣,他們那代人特有的執拗作祟,讓她突然正義感附身。
哪怕身敗名裂,也要跟這種不正的社會風氣做鬥爭。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想必我跟陳量行共同的圈內好友也知道了。隻有我被蒙在鼓裡,被人看了笑話。”
“陳太太,您也不是男人打你左臉,還把右臉伸過去的性子。而且人間正道是滄桑,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滾蛋。需要女人稍微提點一下,不然男人至死是少年。”田橙子慫恿完,怕她炮火對準錯了方向。
幫她糾正一下:“這事主要責任還是董禮貌,如果陳院長真是那不三不四的人,怎麼董禮貌來之前,他沒有緋聞呢?”
當然了,她了解的這個傻白甜陳太太,是獨生女,一路名校畢業,一直是體製內父母的掌上明珠,家裡又給她安排進了體麵、輕鬆的單位。
公婆皆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告知,對兒媳欣賞且尊重。
兒子爭氣又孝順,兒媳溫柔情商高。
丈夫位高權重,人脈頗廣,又顧家。
以至於,她沒有一點點應對風險的能力。
如果陳太太堅持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必須鬨得雞飛狗跳,讓陳院長下馬,她也無所謂。
誰當院長,她不是演員?田橙子隻想出了這口氣。
“過完年上班,我就往京劇院走一趟。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忙,還得麻煩你們。”餘韻強壓下一陣又一陣的怒火,儘可能保持從一而終的溫聲軟語。
“當然了,你放心吧,陳太太!我們都是文化工作者,師父教過我們,學戲前先學做人,我們一直都是幫理不幫親。”田橙子信誓旦旦地做著擔保。
演出已經開始了,餘韻目光望向台上,心底卻被紮了一刀,早飄到九霄雲外。
打開丈夫沒有上鎖的手機,最近一通電話,分明是董禮貌打過來的。他卻騙她是田橙子。
如果心裡沒鬼,為什麼撒謊?
餘韻又翻了翻陳量行的微信好友,他倒是沒有做賊心虛地刪除聊天記錄。
隻是最近轉賬記錄,給一個備注是【小董】的人,轉賬了六千多元。
而那個心機婊,為了勾引男人,還十分擅長偽裝的,把自己微信名改成了【AAA 退伍強哥水電維修】。
想到自己一直想買真皮沙發,可陳量行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內、往家裡拿錢都不肯,她跟著他過苦哈哈的日子,卻對彆的女人一擲千金。
她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