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要是按照你這麼說,表演給人看,是一件丟臉的事。那些選秀節目,咋一堆醜八怪擠破腦袋也要上呢?”朱裕安也附和了一句,隻覺蔣大哥太雙標了。
“你這麼說,把你自己也給貶低了,好像咱們低人一等似的。要我說,明星、演員、歌手,既不高人一等。京劇、地方戲、走穴演出的,也不低人一等。人人平等,隻是從事的行業不一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蔣文明還是拒絕了:“抱歉,你今天結婚,新郎官最大,我不是有意駁你的麵子。但她是我的寶貝,不是我賺錢的工具。”
新郎沒有強求,已經去忙彆的事了。
留下蔣文明過去,跟婚慶公司的人對接。
朱裕安跟在身後,還在小小聲念叨:“就是你主觀臆斷,一廂情願。說不定嫂子願意呢?”
蔣文明有過一瞬間的動搖,正好董禮貌今天還沒練功呢。
其實不用她精心準備、認真在台上唱一出。隻要她拿出練功的水平,跟玩似的、來上一段,都足夠內行和外行驚豔了。這就是國家隊的實力。
但他還是否了:“算了,我不想讓她給一堆人賣唱,當樂子。”
朱裕安無語:“就不能是國家隊下鄉送溫暖,恩賜地方和基層?”
董禮貌在席間等著,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明知水果和蛋糕都不會有,又是一堆的雞鴨魚、牛羊豬肉開會。
對素食主義者真的非常不友好了。
各地的席麵都不同,但各有各的花錢。
有人過來跟她搭訕:“這姑娘長的可真俊,看你年齡跟新娘差不多,是娘家朋友吧?咋不去當伴娘呢?”
一旁立即有人捅咕了一下說話人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說:“這麼漂亮去當伴娘,不是搶了新娘風頭?”
董禮貌隻笑笑,不隨禮就吃席,還是一件快樂的事。
白嫖怪的福利。
“我是跟著演出的人一起來的。”
至於她為什麼沒跟著一起準備,倒是沒人來問。
她想過要不要去幫忙,可天生懶癌。在婆家不會努力表現,做飯、洗碗,一手包辦,就為了掙點印象分。
在這裡,也懶得去替他操心。
倒是改了口:“是男朋友帶我來的。”
她能承認,就算他沒白付租金。
司儀在台上囉嗦了許多,董禮貌著實有些餓了。
陸陸續續上菜,隻是還沒發筷子。
北地的室內供暖做的很好,屋外冰天雪地,屋裡穿毛衣也會感覺到熱。
她乾脆脫了外麵的夾襖,擱在椅子背上。
台上是蔣文明握著話筒,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喜慶話,董禮貌以前不知道他口才這麼好,或者說是業務這麼嫻熟。
隨後為了暖場,唱了神調中的一段,用的是在網上下載的伴奏,鬨哄哄的婚禮現場,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隻有蔣文明的聲音,從話筒裡流淌出來: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十家都有九家鎖,就有一家門沒關。鳥奔山林虎奔山,喜鵲老嗚奔樹下,家雀哺鴿奔房簷,行人的君子奔旅店,耍錢的哥們上了梁山——”
他的嗓子非常好,沒有絲毫先天不足。
董禮貌剛進來的時候,還被吵得有些頭疼,聽了幾句,治好了自己的頭疼。
打了個哈欠,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對地方戲研究的不多,甚至都沒聽過幾出。
回過神來,想到方才司儀說,這是《神調》,突然感覺有點害怕。
悄悄起身,跑到了酒店後麵的休息室等他。
站在邊幕的位置,能更清晰看見台上的兩個人。
下一段,是蔣文明和朱裕安一起唱的《牆裡牆外》。
朱裕安的嗓音甜美,不失賀亮:“繁星眨眼月牙彎~”
董禮貌在這裡靜靜的聽著,台上的兩個人好像領路人,讓她第一次領略到地方戲的美好。
打破了她以往二十多年,對二人轉就是黃段子、下三路的刻板印象。
朱裕安又唱了一段《月牙五更》:“一更啊裡呀啊月牙沒出來呀啊~”
蔣文明在台上看見董禮貌的身影後,就下來了,立即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
“屋裡熱,出來冷。這貼著樓道,冷風呼呼往裡灌。”
蔣文明怕她沒輕沒重的凍感冒了,語氣就有些急。
哪知董禮貌根本沒理會,沒心沒肺道:“天呐,我不知道你地方戲唱的這麼好。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人愛好。原來能用來吃飯的東西,果然有兩把刷子。”
蔣文明被她誇的有點臉紅:“是,有兩把刷子,但是不多。刷子上也沒毛。”
“有毛。”董禮貌話鋒一轉,繼續驚喜道:“而且你跟朱小姐合作的太好了,簡直天衣無縫。你倆真是金童玉女,伉儷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