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毛絨玩偶。
在福利院時,他曾經有過一隻粉色兔子玩偶,是彆人捐贈給福利院的。
小喪屍拿到的時候,兔子玩偶的身體、四肢、臉頰、兩隻兔子耳朵都有縫補後的痕跡,縫補它的人粗心大意,都沒選擇用相同的線來補,粉色兔子身上滿是白色的線,組合起來,讓可愛的兔子變得分外猙獰。
這隻兔子是捐贈箱裡的殘次品,福利院的小朋友們都不要,最後落到了小喪屍手裡。
小喪屍分外喜歡,每天都要抱著它,即使在變成喪屍後,他也隨時隨地都帶著這隻小兔子。
小兔子隻跟了小喪屍五年,在一次逃跑時,小喪屍不小心將它弄丟了。
在確定安全之後,小喪屍沿著逃跑的路來來回回找了好多遍,終於在臭水溝裡找到了身體破碎,看不出本來樣子的小兔子。
那時的小喪屍想,他不能再帶著小兔子了,小兔子跟著他已經吃儘了苦頭。
他用雙手刨了個坑,將小兔子埋了。
那是小喪屍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玩偶。
小喪屍一直都是那麼認為的,即使在桑靄將一大堆毛絨玩偶捧到他麵前,跟毛絨玩偶們玩了那麼久之後,小喪屍也沒有生出過‘這些玩偶都是他的了’的想法。
“吃飯啦。”桑靄彎腰,從一大堆玩偶裡準確抓出了粉色的‘兔子玩偶’,桑眠陡然被抱入一個熟悉的懷裡,腰被一隻手臂箍住,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姿勢很不舒服,他撲騰了下四肢,沒掙紮太久,就被放進了沙發裡。
桑靄坐在桑眠的小凳子上,手裡捧著桑眠的兔子小碗,這是一整套餐具,就連勺柄也做成了粉色的兔子。
桑靄從王姨手中接過這套餐具的時候,滿身起了雞皮疙瘩。
握著兔子勺子的手在發抖,他舀起一勺粥送到了桑眠嘴邊,桑眠疑惑地眨了眨眼。
桑靄紅著臉,故作凶狠道:“吃呀!”
拿粉嫩嫩的兔子餐具就夠丟人的,他現在親自給小家夥喂粥,這家夥還不領情嗎!
習慣了桑靄時不時的抽風,小喪屍不像剛認識桑靄時那般害怕了,他張開嘴巴,一勺粥立刻被塞入了嘴裡。
“呼啊呼啊……”粥盛出來放涼了會,小喪屍怕燙,舌頭還是被燙到了,他捂住嘴巴,不讓粥吐出來,眼眶瞬間憋得通紅,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
這陡然的一幕直把桑靄看愣了。
他下意識看了眼碗裡的粥,察覺到什麼,挖起一勺粥送入了嘴裡,眉頭漸漸蹙起。
這溫度對他來說正正好,應該說,對成年人來說有點燙,但能吃。
對於一個小孩來說……
他不知道小孩子適應怎樣的溫度。
【啊啊啊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桑靄難道沒看過家長給小孩喂飯嗎!】
【看著就好疼,可憐的小寶貝,快點讓姨姨呼呼!】
【他怎麼不吐出來啊?】
桑眠鬆開手,嘴裡的粥消失不見,他的嘴唇一片殷紅,這一哭,除了眼睛,臉頰和鼻頭都是紅紅的。
桑靄內心五味雜陳,立刻起身,去廚房裡拿了一杯涼水過來。
“張嘴,水不要吞下去。”桑靄話落下,桑眠立即乖乖張嘴,涼水沒過發紅的舌尖,他聽話地含著水,沒過一會,舌頭的刺痛感就減輕了不少。
反複幾次,終於不那麼疼了。
桑眠將水吐出來後,桑靄還想給他喂水,他搖搖頭,張開嘴巴,示意桑靄他已經好了。
桑靄心裡一直憋著複雜的情緒,直到現在才吐出來,開口時刻意控製了音量:“燙就吐出來啊,憋著乾什麼!”
桑眠都這樣了,肯定是很疼吧!
那他是怎麼忍下去的?
為什麼不說啊!
“哥哥做的……要吃……掉。”桑眠說話慢吞吞,每說一下,眼淚就啪嗒掉一顆,直到將眼眶裡剩餘的眼淚擠乾淨了,眼淚才沒掉下來了。
桑靄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這件事根本不能怪桑眠,要怪隻能怪他粗心大意。
他根本不想照顧什麼小孩,所以在上這個節目之前也沒有特地去了解該怎麼照顧小孩。
他以為自己能保持無視和擺爛的態度,堅持到節目結束。
可才第一天他就失敗了。
內心被滿滿的自責和內疚淹沒。
桑靄給桑眠喂了兩口冰淇淋,確定桑眠的舌頭沒事了。
這會功夫,粥已經不熱了,桑靄在喂之前,還是吹了好幾下,才將粥喂進了桑眠嘴裡。
桑眠每次都大張嘴巴,看上去非常開心。
桑眠越開心,桑靄就越難受。
一碗粥下肚,桑眠吃得打了個飽嗝,他抱住桑靄還沒收回去的手,笑道:“謝謝哥哥。”
桑靄眼睛沒來由的有些刺痛,他任由桑眠抱著,等到桑眠鬆手後,才拿起碗起身:“我去收拾一下。”
桑靄神遊般走進廚房,他拿著桑眠的兔子小碗,站在水池前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裝在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將他的心神喚了回來,他拿出手機,是大流的消息。
【大流:眠眠的腳是被保姆的丈夫弄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