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不走了?”沅戚堰微微皺眉看著周淮。
周淮難得說話也懶洋洋的:“累了。”
沅戚堰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那行,你等會自己解決晚飯,我和彆人有約,走了。”
周淮:“又是那個學長?”
沅戚堰:“嗯。”
周淮不想多問,但看在多年的情誼上還是開了口:“沅戚堰,你和他的關係是不是有點太好了?他可是你之前說的最不想接觸的那類人。”
沅戚堰垂下眼眸斂著眸裡的光,不知道在想什麼:“嗯。”
星期五的早晨下了小雨,雨絲形成的簾幕朦朦朧朧的籠蓋在大地上,空氣濕潤而潮濕。
湯昀這周沒帶傘,伍雲這段時間因為組織學校的活動一直都很忙,所以這周也沒來看過他。
其實學校小賣部有傘,但是湯昀懶得買。
楊成宇是有傘,但不可能兩個人撐著一把傘搞衛生,這樣撐著傘搞衛生也不方便。
湯昀特意穿了帶帽子的衛衣套在秋季校服裡,把白色的帽子罩在自己腦袋上。
地上零落的樹葉芽殼真的很麻煩,沾著水珠重量都不小,掃起來格外費力。
突然,一把傘出現在他頭頂,傳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淋雨不怕感冒?”
周淮眉目清冷,神色冷淡,語氣不辨喜怒,麵貌隻是看上去就會產生一種距離感。
湯昀自從上次星期二早上在家屬區見過周淮之後其實也想過之後還會不會偶遇,但後麵兩天他一直沒見到過周淮,再加上周淮是住校生,湯昀也並不知道那天他為什麼會從家屬區往教學樓走,所以他對能再次在這裡看到周淮這件事並不抱有什麼期望。
聽到周淮清冷的話裡的內容更讓湯昀覺得有些魔幻。
周淮原來人這麼好的嗎?上次幫他扶到醫務室,這次居然還幫他撐傘?
湯昀抬頭對上周淮的目光,條件反射地眨眨眼睛。
今天溫度微微降了下來,所以周淮也穿上了衛衣,他的秋季校服拉鏈沒拉,露出裡麵的黑色連帽衛衣,衛衣上有幾個黃色字母。
因為身高問題,他微垂著眸,站在黑色的雨傘下,他的臉部落下了陰影,臉部鋒利的線條卻依舊銳氣不減。
周淮對湯昀的印象就是非常瘦弱,湯昀比他自己矮半個頭先不說,掐一下就能留痕跡的體質讓他印象深刻。
畢竟上次湯昀在周淮麵前上午一腳踩水坑下午就感冒。
“傘你自己拿著。”周淮微微低著頭看向湯昀。
湯昀把手裡的掃帚和灰鬥放在一起,接過傘,感受到傘柄上的溫度,心裡有點脹。
周淮戴上了身後衛衣的帽子,一步一步走向學校,湯昀也就透過雨幕,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不清消失在眼簾。
第一次遇見周淮的那個夏天,也是因為周淮的舉動讓他們產生了交集。
這次周淮的舉動讓湯昀覺得周淮雖然眉眼愈加鋒利了,但還是像當年小時候一樣,雖然看著冰冰冷冷的不好靠近,但心很暖,靠近之後並不會被紮傷。
就像哪怕他們隻是同校同學,周淮看見淋雨的他把傘遞了過來,沒有半點猶豫地轉身離開。
早上的公共區衛生搞完了之後,湯昀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今天就把傘還回去。
雖然不知道周淮還有沒有雨傘,但是還傘是他為數不多可以有機會主動去找周淮的借口。
說實話,他不是很想還。
雨還在下,但昏暗的天空已經逐漸明亮了些,天空散去了些許烏雲,透出一點點光亮來。
昏暗裡的陽光透過一塊雲層打在走廊外的幾棵長勢喜人的香樟樹上,與混濁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色差,讓人眼前一亮。
湯昀看著走廊外的景象,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站在周淮班門口,往裡麵微微探頭。
湯昀一眼就看見了座位上的周淮。周淮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中間位置,周圍也沒什麼人,隻有沅戚堰和江星逸坐在他前麵,轉身不知道再和周淮說什麼。
周淮心不在焉地應了幾聲江星逸剛剛對數學老師講的題的疑問,還沒開口,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湯昀。
“等會。”留下一句冷淡的話之後周淮就往門口走,在湯昀麵前停下了腳步然後從湯昀手裡接過了傘。
湯昀把傘遞出去了之後說了聲“謝謝”,但人還是沒動 ,不見有離開的意思。
周淮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湯昀有點緊張,忍不住舔了一下唇角:“上次醫務室你幫我墊付了醫藥費,我想還你。”
他的聲音融在一片春雨裡草木複蘇的聲音裡,像是也沾染上了春天的水汽,聲音溫柔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