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連接螭虎岩與緋雲坡的朱紅木橋,嫋嫋歌聲徐徐從路邊高樓上傳來。
“浮雲散去、明月照漣漪;
團圓美滿、似是故人來……”*
舉頭遙望,提瓦特不變的天空中星漢燦爛,無數代表著命座的星子熠熠生輝。少年時站在星槎海坤輿台上朝玉界門張望,能否看到早已物是人非的今日呢?
有道是人生三恨,一恨鰣魚多刺,二恨海棠無香,三恨……朱櫻收回目光,攬裙繞過地上三三兩兩趴著玩鬨的貓兒。
與她而言,三恨大約是恨故園難歸。*
一盞盞紅燈籠將整條街映得輝煌,走過雕梁畫棟的高樓,橘發青年站在陰影裡側首微笑。
“你好哇,我等了好久,還想著博士是不是終於失手把實驗給搞砸了呢。”他有一雙無光的藍眼睛,仿佛鮮血侵染的綬帶掛在製服外隨風搖擺。
也許是璃月的夏天對北地之人來說格外難熬吧,這人連紐扣也不肯好生對齊,偏要錯過一顆非得把肚子露出來些。
“小腹受涼易腹瀉,奉勸你換件單薄點的外衫,而不是把肚子就這麼晾著。”
朱櫻目不斜視從他麵前走過,後者伸出條胳膊攔住她的去路,側著腦袋露齒一笑:“你也是璃月的仙人吧?來來,咱們來打一場!”
孩子,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所有人都癡迷武學?
女人翻了個白眼,照著青年露在指套外的手腕輕拍:“你邀戰前都不和人打聽一下對手的麼?”
青年耿直的搖頭:“有時候問,有時候不問。但我知道璃月的仙人都很正直,不用問,就算萬一打輸了也不會覺得丟臉。”
這麼自信?
花瓣一般的裙擺忽得停駐,朱櫻終於給了這位執行官一個正眼:“那你現在遇上不那麼正直的仙人咯。”
傻孩子,見到漂亮女人還不知道跑就等著被收拾吧。
達達利亞一愣,腹部猛地翻山倒海般絞痛。他捂著肚子彎腰縮成一團,好好一張俊臉紅得耀眼:“你,你做了什麼?!”
突然拉肚子這種事,雖然並不稀罕,但放在眼下這種情境怎麼看都挺炸裂。
“都說彆晾著肚子,著涼可就不好啦。你看,快點往茅廁跑吧,等會兒丟人可彆埋怨我沒提醒。”
茶館老板搓搓手指,完全沒有使詐給人下藥的愧疚感。
我們上年齡的人不講究武德難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麼。
“你!”
再繼續遲疑下去就要鬨大笑話了,本質上屬於偷渡入境不能見上半點光的達達利亞飛速消失。朱櫻哼笑一聲,踢開裙擺慢慢踏上台階。
那個把她弄醒的男人說過什麼……好像是說過罷?
記不太清了。
困於層岩巨淵之底睡得太久,一睜眼發現身邊圍著的全是陌生人還挺刺激。
喚醒她的人戴了張可笑鳥嘴麵具遮住眉眼,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私藏了她的血液與組織樣本。他想研究什麼?長生?
可笑。
咿咿呀呀唱腔婉轉的曲子還在繼續,朱櫻看似心情極好,從容走過一群又一群駐足欣賞景觀的遊人。
無儘形壽,從來都不是賜福。
偏偏卻總有人想要得到這份豐饒的詛咒。
那大言不慚自號博士的人曾道隻要她為他做一件事,他們兩個之間的因果便一筆勾銷。至於說具體辦什麼事……對方表示消息會傳到北國銀行。
要不是方才橘發的小夥子突然出現她都快把這一茬給忘了。
那就去一趟唄,看在可以隨意支取花用的摩拉份兒上……北國銀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