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在臉上,有些空。
“嗡嗡——”
手機振動兩秒,是明夏眠的短信:
【你來了嗎,我把蘭慧阿婆送到晚會出口那邊,你來接一下,我還要去和校長劃船呢】
桑斯南回過去:【來了,你在那裡等我】
短信發過去,她又抬頭,在人群裡張望了幾眼,才慢慢吞吞地挪步到了晚會出口,接到了戴著花帽子手上還係著絲巾的田蘭慧。
明夏眠把人帶給她就急哄哄地進去。
田蘭慧看到她就往她背上一跳,壓著她催她回去。她抿了抿唇,隻能就這麼背著人,離開了熱鬨的篝火晚會。
回去的路上,音樂聲越來越遙遠,她忍不住問聽不到她說話的田蘭慧,“阿婆,你今天開心嗎?”
田蘭慧當然沒有回答,甚至還在她背上打起了呼嚕。她無言地歎了口氣,卻還是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慢吞吞地將人送了回去。
到了家。
田蘭慧大概是醒了,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背,節奏像是舒緩的海浪,哼哼了幾句,在她背上寫:
【我很喜歡她,有佩恩的一半漂亮。】
桑斯南不服氣,將人放下來,比著手語,“那我呢?”
田蘭慧眯著眼思忖了一會,“你大概,十分之一吧。”
桑斯南“切”了一聲,不和這個標準不統一的阿婆計較這件事。回去的路上,她又路過那片晃著篝火的海灘。
舒緩的音浪傳到耳膜,攜帶著海風的氣息。晚會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在發絲巾。
明明她隻是路過。
那人就熱情地拉住她,給她發了一條赤紅色的絲巾。等她想還回去,那人已經在給彆人發絲巾顧不上她。
她摸了摸鼻子,撚了撚質地柔軟的絲巾,在沙子上踩來踩去,慢悠悠地將絲巾纏繞在了手腕上,最終還是走進了熱鬨的篝火中。
童話劇的演出已經結束,現在舞台上是本地唱閩南歌的樂隊,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琴唱著歌。遠處淺海處已經有人劃著船。每艘船裡都盛著小小的海燈,浮在水麵上,像倒映下來的黃色星星。
夜色已晚,海風變得有些涼,但還是敵不過人群的熱情似火。在沙灘上走了一會,桑斯南的鼻尖就已經冒出了薄汗。
滯留在沙灘上的人群舉著火把跳舞,圍著篝火旋轉,像海浪,蔚藍、迷濕、喧囂,把她衝得迷失了方向。她被人群和海風同時衝刷著,目光在這片沙灘上亂晃。
“嘭——”
台上的樂隊唱完一曲,打完最後一個鼓點,下一曲是音響放出來的原聲,一首繾綣慵懶的英文歌。
人群和音浪同時推擠著她胸前的空氣,她覺得一切都像是在旋轉。直到一陣風刮過來,手腕上的柔軟絲巾被掀動,從她手指縫隙裡滑過,酥酥麻麻的,帶來不屬於她的舒緩香氣。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腳踩上綿密的沙子。
下一秒。
後背靠上不屬於她的體溫和柔軟的背脊,兩個人貼上的背脊都突兀地一顫。
時間似乎被以成千上百萬的倍速放慢,滾燙,粘纏,迷幻,不屬於她的發絲遊離在她頸間,似有若無地搖晃著她緊促的呼吸,交織在她背後。
近處鼓點砰砰作響,舒緩的男聲在唱:
/I’m locked inside this day dream
我固步自封在這個白日夢裡
Don’t need any saving
不需要任何拯救
But I need you to wake me up
但需要你喚醒我/[1]
灼熱的體溫快速分開,在鹹濕迷離的海風下,她轉頭,帽簷下的視野,是那條隱隱若現的銀色腿鏈。
“嘭”地一聲,天邊的煙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