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凝來說,這種熱意很危險。
裴執似乎察覺到謝凝後退躲避的小動作,垂下眼簾看了謝凝一眼,他的五官天生銳利,稍微有點微表情,都容易透露出冷漠的意味。
“也不是我的。”裴執說,“我不用這牌子。”
另一個室友顧年探頭看了看:“我也不用。這是什麼牌子?我聽都沒聽過,外文,陳熙,你過來翻譯下。”
“好嘞。”另一個室友陳熙掃了一眼,遂譯,“乳霜紙……這牌子很貴,我的糙臉不配。謝凝,是你桌上跑到裴哥那邊的吧?你桌上之前就擺著這牌子的乳霜紙。”
謝凝小時候得過一場重感冒,那次感冒過後,他就患上了鼻炎,鼻炎患者使用乳霜紙會舒服很多。
後來他鼻炎好了,但一直保留著用乳霜紙的習慣。
這個宿舍除了謝凝,個個都是體育係的糙漢,草紙都能直接上臉,絕對想不到買乳霜紙。
裴執天生長了一張冷酷的臉,加上低沉冷淡的聲線,讓人很難懷疑他言語的真實性。另外兩個室友也沒有可能性,謝凝有些糊塗了。
謝凝記得很清楚,他帶的紙巾確實用完了。他半困惑半搖擺地看向裴執:“是我的?”
“嗯。”裴執說,“你的。”
裴執直接幫謝凝做出決定,把乳霜紙放在謝凝桌上。
謝凝看著這包未拆封的乳霜紙,他和裴執的位置很近,書桌貼在一起,如果動作比較大或者碰到,的確容易將物品撞到對方區域。
但他和裴執的桌麵東西都很少,而且他的紙已經用完了……
難道是他記錯了嗎?
謝凝拆開塑封,抽出紙擦拭手指,膚感、品牌都與他慣用的品牌一樣。
可能就是他記錯了。
休息片刻的謝凝,皮膚傳遞來的渴意已經好轉許多,但還是微微泛著撓心的癢。
他決定去陽台吹吹冷風。
謝凝一離開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便紮堆過來。
“真的好高冷,和傳聞中的一樣……一樣漂亮。”顧年道,“聲音也很好聽。”
陳熙說:“我以前一直以為論壇上的照片是精修圖,結果真人比照片還牛……”
謝凝剛來他們宿舍的那會,他推開門,宿舍裡的三人最起碼保持了三分鐘的安靜。
打遊戲的死了,聽歌的耳機掉了,喝水的忘了吞咽,水杯裡的水倒了一身。
“謝凝剛剛在衛生間待了很久吧?這是洗了多久的澡,也太愛乾淨了吧……他除了這張臉出名,高冷和潔癖也是出了名。”顧年道,“他換宿舍可能是因為前室友不愛衛生,我之前找人時經過那個宿舍,我去差點沒把我臭死……我真沒辦法想象,謝美人怎麼在那樣的垃圾場裡生活,太委屈他了。”
大部分男生都很不講衛生,男寢更是臭氣熏天,臭襪子堆積成山,內褲能穿到發黴。
505宿舍是男寢垃圾場中的清流,他們每天都會輪流做衛生,宿舍內沒有一點異味。
這也是謝凝很滿意的一點。
“你說的不會是十二樓的那個宿舍吧?那個宿舍確實很惡心,幸好謝美人換我們這兒了。”這才多久,他們已經喊上了美人。陳熙嘿嘿笑道,“那我以後要更勤快地打掃宿舍,可不能熏著咱們505的謝美人。”
“他看起來就很香。”
不隻是看起來。
聞起來也是。
裴執坐在那兒沒有說話,方才謝凝從他麵前經過,以及他靠近謝凝時,一股淡淡的香從他身邊拂過,像濛濛細雨過後的微風,帶著點潮濕的花香。
不濃,但很讓人上/癮。
指骨彎曲,骨節抵著鼻尖。
裴執在思索,謝凝究竟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謝凝看起來很不對勁,似乎很不舒服,而且他的臉很紅,連帶鎖骨一片都透著緋色。
雙目迷蒙且濕潤,聲音浸著微微的啞。
是發燒了嗎?
“滋啦”一聲,陽台的門被推開。
謝凝在外頭吹了許久的冷風,現在的他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他又恢複成之前的模樣,仿若永遠冷靜的模樣。
這時,坐在黑椅上的裴執恰好轉過身,十指交疊放在大腿上。
在宿舍昏黃燈光以及皎月的照亮下,他們的目光短暫地對視,又極快地錯開。
謝凝總是這樣的表情,正如外界對他的評價。
他在任何情況下都是疏離冷淡的神情,方才隱忍克製的失態仿佛隻是裴執的一場錯覺。
現在的謝凝,身段依舊優雅挺拔,神情與姿態與過往一樣透著孤傲的矜貴,漂亮又拒人於千裡之外。
隻是濕紅的眼尾與過分紅潤的唇,為這分永遠不會出錯的端莊,增添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謝凝的潔癖又犯了,他要再去衛生間洗個手,經過裴執座位時,驀地聽到一個突兀的聲音。
【好可憐,想欺負。】
謝凝看向裴執,裴執見他看過來,二人四目相對。
片刻,裴執問:“怎麼了?”
謝凝:“……沒什麼。”
應該是他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