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曄登時齜牙咧嘴,皮肉瞬間麻痹,肩骨那一塊仿佛要裂開。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皮這麼脆,我說話直你不會生氣吧?】
【氣死你最好,離我老婆遠點。】
謝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曄和裴執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沈曄如許多大學生一樣,渾身散發朝氣與活力。
而裴執的身量極其高挑,起碼有一米九,眉骨立體、五官深邃,一張冷漠薄情的臉,總會透出幾分不耐煩與煩躁的氣息讓他看起來格外張狂。
本意是想支開裴執和謝凝好好談談,看著桌上多出來的兩杯冰美式,以及左右兩個男人,他有些發愁。
裴執把冰美式拿到謝凝眼前:“你們有事的話先談,我在旁邊等你。”
謝凝接過:“謝謝。”
裴執走時拿走沈曄買的那杯冰美式,旁邊還有空座。
看著不遠處麵對麵坐在一起的謝凝和沈曄,裴執麵無表情地灌了一大口冰美式。
好難喝。
……
謝凝看著對麵的沈曄,沈曄不斷和他道歉。
謝凝:“你不該和我道歉。”
應該得到道歉的人是裴執。
沈曄臉色一僵,旋即轉移話題:“我最近都有去健身房,也報了私教,教練說我保持得很不錯……”
“那挺好的。”謝凝問,“還有事嗎?”
沈曄受傷道:“我們之間需要這麼生分嗎?這麼久了,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謝凝靜靜地聽沈曄往下說,雪白秀麗的側顏在陽光下散發柔軟的光,眼睛卻冷若寒潭,沒有一點情緒。
“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錢。”
沈曄不知道謝凝知不知道他的心意,他想,應該是知道的。
隻是謝凝的態度成謎,也許是暫時滿意他的價值,也許是暫時需要用到他,又也許……謝凝也有點點喜歡他?
沈曄不該這麼早捅破這層窗戶紙,可在這雙冷漠平靜的眼眸注視下,他的心跳無法避免加快,壓抑許久的情感迫不及待掰碎了展示在謝凝麵前,渴望得到謝凝的垂青。
謝凝輕聲問:“那你想要什麼呢?”
沈曄認真道:“凝凝,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這可能太快,也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戀愛……但我們能不能試試?就試試。或者,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追你嗎?”
“沈曄。”
謝凝打斷沈曄,細白纖長的手指無聲搭在杯子上。
沈曄望著謝凝的臉,在這段沉默中,他的心跳像經曆跳樓機那般的拋落,幾乎要窒息了。
謝凝卻說:“我們彆再聯係了。”
老實說,謝凝還算滿意沈曄,儘管沈曄不是最完美的,但沈曄身上的朝氣曾給他的設計作品帶來極好的表現力。
他沒有想過沈曄會跟他表白,更沒想過沈曄會對他產生這樣的情感。
也許這樣有些無情,但謝凝很討厭意外,也不喜歡工作之中摻雜感情。
他討厭失控的感覺。
謝凝沒有給沈曄挽回的機會,他拿著冰美式離開。
沈曄煩躁地扯開領口。
一旁友人來安慰沈曄,沈曄現在不想社交,他起身去收銀台:“我去結賬,你們聊。”
沈曄托了層層關係,才買到這個展覽的門票,正好他遇到幾個朋友,順便聚了個餐。
他們這桌還沒買單。
沈曄正要掃碼付款,服務員微笑道:“有位先生幫你們買過單了。”
對方刷的卡,小票上龍飛鳳舞地寫著“裴執”二字,結尾還帶著“^^”笑臉。
幼稚的行為,像挑釁,更像炫耀。
沈曄氣得肝疼,肩頭隱隱作痛,他看到不遠處肩並肩行走的二人,麵色扭曲地將小票撕成粉碎。
……
天色漸晚,天空飄起一層流動的霞雲,傍晚微風徐徐吹落在身上,人行道邊上是茂密綠植,遠方偶爾有汽車鳴笛聲響起。
謝凝抿了一口冰美式,道:“剛剛的事……”
裴執打斷謝凝的道歉,問:“不會覺得苦嗎?”
謝凝微微愣了片刻,垂眸看向手中的冰美式:“會。但它能讓我的大腦保持清醒。”
他喜歡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皮膚饑渴症總是會讓他陷入不穩定的狀態,所以他格外追求穩定。
“好苦。”裴執說,“像冰箱裡拿出來的中藥。”
“但是很好喝。”
裴執這番話其實有些矛盾,謝凝猜測,後麵那句話可能隻是單純客套一下,肯定他的喜好。
這個行為有些多此一舉,一來他無所謂彆人的看法,二來,他也不喜歡冰美式,隻是習慣罷了。
“剛剛沈曄的事,我很抱歉,他不該這麼說你,太沒有禮貌了。”謝凝側抬起頭,裴執的身影在逆光中格外模糊,隻能看到隱約的輪廓。他道,“我希望這個意外不要影響到你的決定。”
不遠處傳來引擎轟鳴的聲響,以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滋啦刺聲。一輛摩托車從拐角處衝出,以極快的速度在人行道上肆意穿行。
摩托車的速度太快,謝凝根本來不及反應,轟鳴聲已近在耳邊。手臂驀地一燙,他被一隻滾燙有力的大掌扣住,隨後被拽進懷裡。
冰美式撒了一地,輪胎碾過塑料包裝發出尖銳的聲響,摩托車主很囂張地回頭對裴執比了個中指。
裴執帶著謝凝往後退了好幾步才避免意外發生,他神情陰鶩地看著逐漸遠去的摩托,記下這個車牌號。
這附近有很多飆車黨,追求速度追求刺激。高速行駛帶來的腎上腺激素飆升,他們是刺激了,受到驚嚇的往往是行人。
裴執突然發現,謝凝在發抖,並且顫抖的頻率有些明顯。他將手臂虛虛扶在謝凝的後背,避免謝凝摔倒。
裴執問:“你還好嗎?”
謝凝在男生中不算矮,但裴執太高。肩膀寬闊的裴執能輕而易舉將謝凝罩在懷裡,二者的體型對比之下,也襯得謝凝格外纖細。
裴執從小練體育,也可能是天生體熱,他的身體比尋常人都要熱上很多,被扯進懷裡的謝凝被迎麵而來的滾燙熏得有些麵熱,思維也被蒸得有些發散。
謝凝竭力克製自己想要貼進裴執懷抱的衝動,他好不容易往後退了半步,後頸恰好碰到裴執虛搭在後方的掌心。大掌落在細嫩柔軟的肌膚上,掀起一層狂風驟雨。
謝凝神色短暫迷茫了一瞬,他的手無意識抓住裴執胸口的衣料。細白柔軟的手指泛起一層緋紅,手指抓得很緊,打著顫兒的肩膀邊上,是一小截浮起紅暈的脖頸。
裴執的心臟一跳。
他開始不知所措,謝凝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對勁,抖得太厲害了。
“謝凝?謝凝?”裴執扣住謝凝的肩膀,不斷呼喚著,“能聽見我說話嗎?”
“謝凝?”
謝凝遲鈍地抬起麵龐。
冷淡清麗的麵龐緊緊繃著,仿佛在隱忍眸中難以訴說的情緒,隻是瞬間,他的眼眶就浮了一層淚水。
裴執微微走神。
這一刻的謝凝,又將他的記憶帶到過去,那時的謝凝看起來也是現在這般脆弱,冷淡的麵色緋紅含淚,難以置信的動人。
謝凝的皮膚饑渴症幾乎沒有得到滿足過。
以往,謝凝總是竭力壓製自己的需求,強硬忍下對肢體觸碰以及擁抱的渴望。
也許正是因為他矯枉過正,他的皮膚變得極其敏感,當訴求得到滿足時,會產生極其猛烈的快意。
隔著衣服的擁抱讓謝凝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一直被遏製的渴膚症像瘋了似的貪婪地打開毛孔,迫不及待渴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