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執:“不舒服的話說。”
謝凝閉上眼:“嗯。”
【又撒嬌。】
可謝凝分明什麼都沒做。
其實謝凝覺得,他的傷沒有這麼嚴重,很多事還是可以親力親為,但裴執似乎真的把他當成易碎的瓷娃娃,隨時隨地都要抱著護著。
裴執單手擰開礦泉水瓶,往水杯裡倒著,旋即將被子遞到謝凝唇邊,喂謝凝喝水。
謝凝看了裴執一眼,有些無奈,隻能稍微傾過點身,柔軟的唇瓣含住杯壁,任由裴執抬高水杯喂他喝水。
【好可愛,好乖。】
【嘴巴看起來好軟。】
【老婆的睫毛好長,好漂亮,像公主。】
【凝凝乖寶,超一下。^O^】
宿舍內另外兩位室友都很關心謝凝,幫忙做著做那,生怕謝凝又磕著碰著。
他們居然也不覺得裴執這樣過分細心的照顧有什麼問題。
顧年說:“我把淋浴間稍微改造了一下,你要是要洗澡的話,可以扶著它上洗。”
陳熙摸摸下巴:“我感覺這樣還是太危險,不如我們進去扶著你?萬一你摔倒怎麼辦。”
太熱情了。
謝凝從前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距離,過分熱情的室友,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搖搖頭:“不用,我自己洗就可以。”
他又無奈地添了一句,“我真的沒有這麼嚴重。”
室友們表麵“嗯嗯嗯”,背地裡還是在商量,該怎麼幫助受傷的室友。
裴執在謝凝麵前蹲下來,手掌捉住纖細的腳踝,他仰頭看著謝凝:“要洗澡?”
謝凝:“嗯。”
“我包一下,你再進去洗。”裴執說,“不能沾到水,不然可能發炎。”
裴執幫謝凝脫了鞋子,謝凝的白襪堆到腳踝那裡,顯得足部和腳踝十分纖細。
襪子也被脫下,光/裸的白足躺在較深膚色的大掌之中,被對比得愈發白皙玲瓏。
肌膚觸碰帶來的舒適讓謝凝有些不自在,他動動腳趾,足底無意識蹭過裴執的手心,簡單的摩擦讓他感到更加舒適,足尖控製不住地翹了起來。
是癢嗎?還是痛?裴執想,可能都有。
他從小練各種運動,手上有一層薄繭,一點都不像細皮嫩肉的謝凝。
掌心內的觸感溫熱柔軟,裴執有些恍神,謝凝的肌膚細膩,白足更像是精美的藝術品,沒有一點瑕疵,連指甲蓋都是淡淡的粉色。
他不自覺收緊五指,將謝凝的腳握在手中,喉結輕輕滑動,目光追逐謝凝的臉。
謝凝乖巧地坐在座椅上,雙手搭在兩側扶手,五指收得很緊,似是在忍耐什麼。
領口扣子係到最上麵一顆,可還是有一小段脖頸露了出來。
裴執在謝凝的腳踝處裹了幾圈保鮮膜:“可以去洗澡了。這樣子,水應該不會碰到。”
謝凝洗澡時,裴執一直在門口等待,他讓謝凝彆鎖門,謝凝真就不鎖門。
衛生間內的水聲淅淅瀝瀝,本來並不是很響亮的聲音,可能是距離太近,裴執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吵鬨,讓他的心神不寧。
應該不會摔倒吧。
如果摔倒的話,他該進去嗎?
是的,該進去。他該進去把謝凝扶起來……那他是不是還得帶件外套把謝凝裹上?
……
裴執不知道在門口想了多久,連水聲停下都沒察覺。
陳熙和顧年稍微改造了一下衛生間,把長椅以及部分可以用來支撐的物品放在衛生間,這樣子,謝凝就算腳不方便,也可以借力行走。
衛生間的門推開,迎麵而來的香氣讓裴執懵了一瞬。
謝凝穿著睡衣從水霧中緩緩走出,他的皮膚被熱水澡蒸得有些泛紅,洗了頭後,發梢正往下滴著水,露出來的一小截手腕纖細,搭在門把手上。
他走路有些吃力,睡衣下擺的腳踝纖細,裹著保鮮膜的地方蒙了一層水汽。
裴執的動作比大腦快一拍,先扶上了謝凝。一隻手臂橫在後肩,另一隻手幫忙將毛巾抬起,裹住頭發。
“謝謝。”謝凝說,“毛巾太大,老掉。”
長長的睫毛根部濕濡,裴執望著望著,喉結莫名滑動。他“嗯”了一聲:“沒事。”
“你坐著,我幫你吹頭。”
謝凝遲疑:“我可以自己來。”
他受傷的是腳,不是手。
陳熙:“那不行哇,萬一吹風機掉下來砸到腳怎麼辦?”
顧年也說:“裴哥從來不伺候人,難得想伺候人,你就隨了他的願吧。”
裴執說:“我來吧。”
謝凝不好拒絕。
可以看出來,裴執真的沒做過什麼伺候人的事,他的手指穿進潮濕發叢,帶著明顯顫抖。
他不敢開太熱的風,更不敢用冷風,中檔的溫風吹著發絲,指尖偶爾蹭過頭皮,身邊縈繞著謝凝身上的香。
謝凝坐在那裡,垂落的睫毛像蝴蝶一樣亂晃,光影變化,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
他有些不自在,卻不得不承認,被人“伺候”的確很舒服。更彆提他還有肌膚饑渴症,裴執的手指撫過頭皮,帶來酥酥麻麻的電流感,讓他瞬間有了困意。
“好了。”裴執將吹風機收起,“你先睡覺,我去幫你洗衣服。”
謝凝睡意全無:“我明天送乾洗就好。”
就算要進行正常社交,謝凝還是無法接受讓裴執幫他洗衣服這件事,裴執沒有強求,而是將謝凝抱上了床。
他順便把自己的被子抱了過去:“今晚有冷空氣,會很冷,你的被子是薄被,用我的吧。”
“剛洗完不久,乾淨的。”
謝凝愣了愣:“那你呢?”
裴執:“我不怕冷。”
這是實話。
陳熙在底下嚷嚷:“你不用客氣,裴哥就是外表冷,其實內心十分火熱,他人很好的。而且我們練體育的身體好,你不一樣……”
謝凝過意不去,他道:“那我的被子給你?雖然有點薄,但總比沒有好。”
裴執:“行。”
……
謝凝以為他會失眠。
他不喜歡用彆人的東西,更彆提被子這種算是貼身的物品,可很意外,他睡得很快也很熟。
裴執和他想得很不一樣。
另外兩個室友一點都不意外裴執的熱心腸,也許裴執也經常幫他們忙,高冷似乎隻是裴執的表象。
隻是……裴執是不是有點熱心腸過頭?
謝凝的睡意朦朧,他恍惚地想,既然他決定要跟裴執建立正常社交關係,那麼就應該習慣對方的相處方式。而且……
被朋友照顧的感覺,也還不賴。
深夜,裴執輾轉反側。
裴執蓋著謝凝的被子,莫名心臟狂跳,抓著被子的手不斷鬆開又抓緊,思緒完全陷入混亂的沼澤之地。
整個床鋪都是謝凝身上的香氣,並不是很濃鬱的香,卻讓他格外振奮。
尤其是一想到,這是謝凝蓋過的被子,他的腎上腺激素像瘋了似的飆升,體溫燙得驚人,讓他絲毫沒有睡意。
謝凝的床鋪就在隔壁,裴執打開夜燈,光線昏暗下,他隱約看到謝凝閉著眼睛休息,吐氣均勻,應該是睡著了。
裴執又躺了回去,不斷翻身,最後把自己埋進謝凝的被子裡一陣猛嗅。等察覺過來他做了什麼,他驀地驚醒,英俊冷厲的麵孔滿是震驚。
他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像個變態一樣聞謝凝的被子?
但真的好香……
裴執簡直要被這不上不下的感覺折磨瘋了,他乾脆直接把臉埋進謝凝的被子裡,深吸猛嗅,躁動的內心像被無形的手安撫一般,突然平靜了下來。
突然,他警鈴大作。
床對麵的謝凝被不斷翻身的裴執弄醒了,他緩緩坐起身,聲線浸滿困意:“裴執,你失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