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看著景澤天的戰鬥,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忽然有些出神。
此時,率先殺來的十幾人已經全數落敗,砸在地麵都成堆了。
道宗仙舟上還未出手的幾人看到這情況,表情各異,有三位選擇了出手。
不管對錯是非,他們都要維護道宗的顏麵!
隻留一位黑衣少女靜靜望著,唇邊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三人的實力比那十幾人加起來有過之而不及,配合更加嚴密,手段更加凶惡,還動用了人階、甚至地階的法器,
招招斃命。
對之景澤天已有些消耗,可他愈戰愈勇,雙眸血亮,甚至速度更快,力量更具爆發性。
簡直像一頭瀕死惡鬥的凶獸,不從對敵身上咬下幾塊血淋淋的血肉勢不罷休。
何清溟看著,不覺想起了景澤天咬自己那一下。真的是,在此之前,誰敢咬他啊?也就這蠻子才敢乾。
想到這裡,何清溟眼裡流露出幾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豔羨。
因為,他從對方野生的肆無忌憚上,看到了不受任何事物束縛的自由。
隻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直接挑戰道宗弟子,還打得對方一敗塗地,顏麵儘失。
不說這秘境之內的道宗強者,秘境之外可還有一眾道宗師長盯著呢。
正常來說,景澤天不死在秘境裡,也會死在秘境外,道宗凝神境的高手在外候著,他絕無逃脫的可能。
那少年不知道風險嗎。
他肯定知道,但他仍會這麼做。
因為少年的無敵道心。
因為少年的一身不屈傲骨。
哪怕此刻被圍殺至死,也絕不會後悔。
何清溟從景澤天眼裡看出了這些,因此他才豔羨。他背負道宗萬年道運,縱天賦再強,走的再高,終究也不會太自由。
可對方卻能做到。
能肆無忌憚地狂揍敵人,打破一切不可能的認知。
這便是傲天嗎。
何清溟心念撥動,眸色微沉。
而此時,景澤天戰勝了三人中的二人,同時身上也掛了不少傷,雙拳纏繞血氣,渾身靈氣蒸騰。
那是當然了,那麼不要命的打法,沒受到致命重創都是幸運了。
但景澤天突然麵色一變,好似暗傷爆發,唇邊流下黑血,氣勢肉眼可見地弱了幾分。
何清溟一看便知,是反噬又開始了,景澤天還沒完全消化仙骨,吞噬惡體蠢蠢欲動,蓄勢吞食主人肉.身,就在此刻,突然發作了。
對麵那人發覺景澤天不對勁,立刻知道機會來了,掐一劍訣掀起數千把金色靈劍,大喝一聲徑直滅殺景澤天。
景澤天正要回擊,可稍一動作,渾身的筋骨劇痛無比。
眼看著殺招將至,他定著視線,臨死不懼。
生死就在那麼一瞬間。
連旁觀者都聚精會神。
然而,隻見數千把金劍轟成碎末,造成金色的滾滾煙塵。
“成功了!那小子死了!”
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歡呼。
出劍人靈力徹底掏空,臉色慘白,但勝利讓他忍不住笑了。
“哈哈,我贏了!”
可是,有人瞪大眼睛,驚詫道:“不,他還活著!”
那人頓時愣住。
隻見,虛空之上,白裙少女抱著滿身血汙的狼狽少年,雙眸垂下,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如何?沒事吧?”
景澤天愣住了,豎瞳猛地張縮,像是急著否定什麼,下意識就道:“放下我。”
何清溟不高興,好小子,我可是救了你,怎麼沒一聲多謝啊?
我這麼及時地救下你,你不應該心跳加速,傻傻地愛上我嗎?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蠻子,但剛剛你表現不錯,我原諒了!
他的不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放下了景澤天,還笑道:“你肉身是很強橫,但光用肉身,光憑本能打,就太暴殄天物了。”
“……”
他居然……在指導自己。
景澤天好似不能理解,但身體的反噬幾乎掏空他力氣。
而眾目睽睽之下,何清溟邁出一步,將景澤天護在身後,強勢牽著身後人的手,宣告道:“這個人,我罩了。”
不止其他人,就連景澤天本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可是那少女,竟好像是認真的?
景澤天低眸,隻見一隻白玉般的手抓著他,好軟,好暖。
是嚴寒惡土中從未有過的溫暖。
“……”
他野獸般的豎瞳微顫,仿佛醞釀著一種陌生、未知的強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