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雨下得越來越大,潮濕水汽順著塔房的各個角落蔓延過來。
餘錦和宋涼背靠背躺在地上,身下墊著外套,身上蓋著自己從光屏背包裡拿出來的毯子。
餘眠撿了點剩下的窗簾,勉強當個坐墊,靠坐在蘇黎旁邊守著他。
蘇黎一開始一直在咳嗽,餘眠拿出一瓶水和幾塊巧克力,哄著人吃了。
而天亮之前,蘇黎都一直半闔著眼,不睡覺,一雙白色琉璃一樣的眼珠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餘眠的側臉。
他嘴裡的苦甜味濃鬱,身上的毯子提供的熱度也很真實。
但他總覺得,自己仿佛正在做一場夢。
永遠醒不來就好了。
……
天亮的時候,餘眠被蘇黎的咳嗽聲驚醒。
“蘇黎。”
餘眠輕聲喚著他,溫柔地撫摸著他一頭的白毛。
蘇黎睜開眼,眼神渙散地盯著高高的窗外。
金色的太陽光線總會毫不吝嗇地穿透任意一扇窗。
他問,“是不是……天亮了?”
餘眠‘嗯’了一聲。
雨過天會晴,空氣和陽光都會格外的好。
蘇黎掙紮著要坐起來。
餘眠過去把人扶住,靠在自己懷裡。
見他一直仰著頭盯著外麵的陽光,餘眠問,“想不想去看看?”
蘇黎閉了閉眼,“親愛的,這隻是夢,對吧。”
餘眠頓了一會兒,問,“夢裡有什麼不好?”
蘇黎沒說話。
餘眠想了想,用外套把人遮住,又仔細地裹了裹毯子,然後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蘇黎太過瘦弱,以至於就連餘眠都覺得這樣抱起一個人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
他穩步走向紅漆木門,用腳勾開,然後小心翼翼地避著直射光的角度,走了出去。
塔房裡剩下的兩個人早醒了,一臉懵逼地看著那對出雙入對的人。
餘錦後知後覺想起來,“涼老大,好像你才是我大嫂唉。”
宋涼黑了下臉,“走,看看去!”
……
餘眠把人抱到一個廢棄的碼頭,找了個逆光的角度,背對著太陽把人放了下來。
趁蘇黎眯著眼欣賞遠處的彩虹時,他嚴謹地給人檢查著有沒有露出來的皮膚。
空闊的湖麵上,有微風,有日光,給蘇黎的是一幅波光粼粼的景象。
他從未如此直觀的見過。
“你記得這個地方嗎?”蘇黎忽然問。
餘眠麵不改色:“日內瓦湖,另一半在法國叫萊芒湖。”
蘇黎笑了笑,“那你一定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裡。”
餘眠沒回話。
“我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中國人,生下我之後,就把我扔給了這裡的木匠,那個木匠也是個中國人,他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又因為我被你看上而毫不猶豫拋棄了我,為此,他得到了一筆錢。”
蘇黎笑的很開心,“從那以後,我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可你給了我希望,你讓我高興,也讓我痛苦,你的所有行為都牽動著我的身軀和心靈,帶著我一步步往前走。”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一直拉著我走下去,哪怕不讓我站在你身邊,隻要我能看見你,隻要你讓我知道你不會拋棄我,隻要無論多遠,你都會願意回頭看我一眼……就好了……”
餘眠從後擁住他,用自己的胸膛完全包裹住他小小的肩頭。
“都是我的錯。”
蘇黎輕輕搖了下頭,略微有些陰沉的說,“不,是你的妻子,是他的出現才讓你選擇拋棄我。”
餘眠沉默一陣,才說,“蘇黎,不是拋棄,我從來沒想過拋棄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怎麼珍惜自己。”
蘇黎一愣。
餘眠繼續說,“你本可以成為我的妻子,但我卻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具體差了什麼,就是在我遇到那個人之後,才明白了。”
蘇黎有些茫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