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雨還是那樣大,窗外稀裡嘩啦的聲響製造了這個宿舍裡唯一的噪音,也使得其餘幾個麵麵相覷的旁觀者顯得沒有那麼尷尬。
蘇小路是高三五班的學生,而餘眠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繼高二分班以後,高三上半學期的期中時間又考了一次調劑考試,大部分的人員流動是重點一班和重點二班之間,而且這兩個重點班的師資力量已經是天壤之彆,當然,也有少部分人從普通班脫穎而出,進入一班或者二班。
蘇小路就是其中一個。
但他隻待了一周,就因為強大的學習壓力被逼得向班主任提出要回到普通班的想法。
班主任非常通情達理,也適當挽留了一下,然後放他走了。
而他待在一班的一周時間裡,就是分到了餘眠的作業小組,餘眠作為組長,一周內見證過他三四次沒交作業,所以對他有點印象。
“是餘眠……小路!小路?”宿舍裡另外兩個舍友一起推了推蘇小路。
蘇小路猛地一抬頭,額頭上在這幾秒時間裡竟然出了冷汗,他嘴唇奇怪地囁嚅著,臉上沒多大表情,又似乎是在竭力克製著自己不應該有的表情,但眼角一直在不受控製地抖動。
“啊……組長。”蘇小路終於發出了聲音。
餘眠‘嗯’了一聲,靠在門框上,他身後的餘錦和宋涼宛如兩個保鏢一樣分列在他兩側,彆人看不見的小公主已經從餘眠身上爬了下來,一溜煙跑去了陽台看狗。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餘眠客氣地開口。
他一向對其他有困難的學生報以友好的態度。
有困難的蘇小路同學眼神慌亂地移開了目光,嘴皮子抖了半天,“我……我……”
還是他的舍友看不下去了,其中一個替他說道,“啊是這樣的,小路他上周完成了一個四級任務,弄了一張神秘卡,隻不過許願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餘眠看向他,“他許的什麼願?”
舍友也難以啟齒:“他……他說要永生。”
宋涼和餘錦都笑了出來。
這是什麼中二未退化的想法,神他媽永生。
蘇小路難堪地捂住了臉,隻不過餘眠覺得有些奇怪,似乎這個神秘卡的願望並不是他剛才不願意和自己對視的原因。
餘眠略一思索,忽然直起身子往宿舍裡走。
宿舍裡的其他兩個室友都下意識讓開了路,眼睜睜看著餘眠隨手扯了把椅子,放到蘇小路麵前,然後坐了上去,雙腿交疊,身體前傾,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托著下巴看向蘇小路。
“然後呢。”餘眠淡淡地聲音炸響在蘇小路麵前,“使用完神秘卡之後呢?”
那種感覺又來了,在餘眠靠進之後,蘇小路身上那種不自在的抖動又出現了。
就像做了什麼對不起餘眠的虧心事一樣。
餘眠眯了眯眼睛。
卻沒想到下一刻,蘇小路忽然痛苦地抱住腦袋,用訴苦一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我不知道,組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它說這裡的世界不會流動,它讓我永遠待在這個地方,我沒想到永生是這樣的,我後悔了,真的,組長我好後悔,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他從床邊跪跌下來,在餘眠腳邊半伏著身子,看起來絕望至極。
餘眠的視線從上往下落在他頭頂,語氣沒什麼同情他的樣子,“係統已經被黑客攻擊了,等真正停運的那一天,我們都可以出去,你不用太在意這裡的遊戲規則。”
蘇小路喘了兩口氣,聲音有些迷茫地說,“是……是嗎?”
餘眠‘嗯’了一聲,起身準備走人,側身的時候,又停下來問了一句,“你上個任務叫什麼?”
蘇小路渾身一僵,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裡,他的臉色瞬間煞白,“九……九層妖塔。”
餘眠得到回答就走了。
留下蘇小路像是脫力一樣倒在宿舍裡。
“小路!小路!……”
……
回去的路上,餘錦有些好奇地問,“那個人怎麼好像很怕老哥的樣子。”
“不是怕。”宋涼也想了想,“更像心虛。”
餘錦問,“哥,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虧心事嗎?”
宋涼對這個形容不太樂意聽。
餘眠誠實回答,“不知道。”
他們路過一間宿舍門大敞的宿舍時,一個體型挺健壯的體育生背靠在門框上吃棒棒糖,看著餘眠走過去,又看著跟在他身後的宋涼走過去。
“嗬。”
一聲嗤笑傳來,在一聲調弄的口哨過後。
“又跟著那個小白臉,跟條狗一樣。”
宿舍裡傳出其他男生的哄笑。
餘眠腳步沒停,但他身後的宋涼就沒那麼大寬容心了。
“你他媽嘴裡炸糞坑了是吧!”
‘砰’地一聲,是拳頭打在顴骨上的聲音。
餘眠和餘錦快速回頭。
隻見剛才那個靠在門框上的體育生已經趔趄著歪出身子,嘴裡的棒棒糖飛了出去,碎在不遠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凜冽的冷氣。
混著水果糖的甜味。
被打的體育生一臉凶狠地用舌頭頂了頂腮,顴骨下的臉肉高高聳起。
走廊裡安靜好一會兒,然後漸漸有議論聲從其他宿舍裡傳出來,不少人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瞧。
餘眠上前幾步拉住宋涼的胳膊,“彆臟了自己的手,回去吧。”
宋涼用眼神鄙視地看了那個體育生一眼,然後準備轉身。
結果兩人剛扭頭,餘錦就衝著他們身後短促地叫了一聲。
恐怖的危險直覺讓宋涼拉著餘眠往旁邊一躲。
一陣風聲傳來,那個體育生一腳踹空,停在原地活動了兩下脖子和腿,挑釁地看著宋涼。
意思很明顯,不打不是男人。
這回餘眠也拉不住宋涼了。
宋涼把外套一脫,塞進餘眠懷裡,活動了兩下手腕就衝了上去。
走廊裡沸騰起來。
“加油!加油!”
“宋涼加油!”
“趙臣奇加油!”
隻不過他們沒打多久,各自身上都沒還掛彩,走廊裡的廣播就響了起來――
【警告,安全區不可以發生鬥毆。】
【警告,安全區不可以發生鬥毆。】
【警告……】
警告的聲音響了很久,聽得出來係統最近在處理攻擊問題就已經很疲憊了,那道冰冷的機械音摻雜著無奈的電流聲。
頭頂的白熾燈都變成了閃爍的紅色。
宋涼和趙臣奇分開了幾秒,各自劇烈地喘息著。
趙臣奇歪了歪頭,“體育館?”
宋涼臉色陰沉,“走。”
餘眠和餘錦倆兄弟隻好跟在這兩個瘋子後麵,以免出了問題沒人收屍。
……
五分鐘後,體育館羽毛球基地。
兩個發瘋的男生突然興致勃勃地先比起了羽毛球。
據餘眠所知,所有的球類運動裡宋涼就沒有不會不精的。
而趙臣奇顯然在羽毛球上也有不小的造詣。
兩人打球打得難舍難分,最後總是你吃一球我爛一球,根本不分勝負。
劇烈的體力消耗過後,分泌過多的多巴胺仍舊在刺激他們的大腦,最後還是從打球變回了打架。
而且是趙臣奇扔了球拍,一撩中線網,宋涼就會了意,也扔了球拍,把拳頭送了過去。
這裡沒有係統乾預,兩個人打起來就沒有絲毫顧慮。
兩人體型差彆不大,但宋涼高一些,而且論打架技巧,平常隻知道進行常規鍛煉的體育生肯定比不過從初中開始就從拳頭底下爬出來的人。
趙臣奇身上就先開始掛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