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房間的時候,餘眠已經和任務目標完全熟透了。
中年男人叫竺福江,是一名裝卸工,兒子叫竺文清,十六歲,放完這個暑假就要上高一了。
“小餘啊,恁是弄嘛嘞啊?”竺福江把掃過灰塵的地板又擦拭一遍,正在將茶幾歸位的時候問了一句。
餘眠不動聲色地看向審判者。
審判者低聲道,“您可以隨意發揮,我會給您提供一切後續幫助。”
然後審判者就聽到餘眠開口,“我是老師,教高中的。”
“哎呦!是這樣哩呀!”竺福江語氣恭維,“小餘是老師唉,在附近哪一個高中嘛?”
餘眠笑著說,“從市裡退休了,因為身體原因,經常生病,不適合去學校教學了。”
竺福江的語氣聽起來特彆替他遺憾,“啊呦,小餘老師看起來可年輕哩,休息豪哇,休息也豪,休息休息就能把身體養豪啦,到時候就能恢複崗位了。”
餘眠卻語氣有些消沉,“雖然校長也挽留過我幾次,但沒辦法啊,我這個病活不久了,就想回老家過幾天清閒日子。”
竺福江皺著臉一臉心疼,“啊呦……”
他的兒子站在門後的水管旁正在洗抹布,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偷偷朝餘眠望過來。
在他眼中的餘眠,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身形瘦薄,穿著樣式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一副好好先生的扮相,汗水打濕了他的劉海,一些細碎的頭發貼在了那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溫柔的眉形下是一雙閃著暖光的眼睛。
餘眠似有所感,朝他望了過來,衝他微微一笑。
竺文清臉上一熱,不知所措地移開目光。
很好看的人啊,為什麼活不久了呢……
……
屋裡收拾好之後,餘眠客氣地說要下去買點菜招待他們。
竺福江拉著兒子往門口退,揮著手告訴他不用破費。
餘眠隻好笑著說下次帶點啤酒送過去。
竺福江一副讓他趕緊回去休息的樣子,拽著兒子離開了。
……
審判者被使喚去買東西了。
餘眠找出了纏在客廳書桌桌兜裡的插排,找了半天,才在書桌後麵的牆麵上找到一個泛黃的插座。
剛才試過屋裡的燈,都是正常亮的,所以這個插座自然也是有電的。
不過餘眠沒有手機充電器。
而且他背包清零了,買的那些充電寶也一個都沒有了。
餘眠捂了下眼睛,忍不住笑了。
早知道身上帶的東西能跟著過來,使用重來卡之前他就把充電器充電寶包括那把槍也塞衣服裡了。
審判者回來之後,餘眠問,“這附近能買到充電器嗎?”
審判者正在把買來的菜和其他生活用品放到地上,聞言點了點頭,“需要去鎮上,或者您直接在係統商城裡買也行,並不貴。”
“哦,是嘛。”餘眠點開了係統商城,商城早已經正式投入使用了,而且一個充電器才三十分就可以買了。
這對於曾經的萬分大戶來說確實不貴,但餘眠現在隻是個一分都吐不出來的窮光蛋。
他唉聲歎氣地看著審判者,“你會接受我的任何要求對吧?”
對方神情立馬嚴肅,“審判者竭誠為您服務!”
餘眠笑得好看,“去鎮上給我買個充電器吧。”
審判者:“……好的。”
……
時間已經快八點了,天色也暗了下來,餘眠一點也沒有這個點把人使喚出去的負罪感,自己做了頓清湯麵吃完之後,他坐在窗前,就著頭頂昏黃的燈光,翻看著還剩下百分之二十電量的手機。
通話記錄裡那些未接來電一開始每天都在增多,直到三天後才漸漸降了下來。
是終於接受他已經‘消失’的現實了嗎?
會很傷心嗎?
“嘀……啦啦……鈴鈴……”
忽然,就在餘眠想某個人想的出神的時候,手機裡傳出一陣悠揚的來電鈴聲。
他嚇了一跳,摸起來剛看清名字就不小心劃到了掛斷。
餘眠:“……”
嘖,什麼樣的鬼運氣才會手滑成這樣。
電話另一頭的人,本來已經做好了響幾十秒都沒人接聽的準備,卻突然聽到刺耳的一聲‘嘀’。
隨即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女音,“您好!請不要掛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被……掛斷了?
被掛斷了?!!!
然後餘眠這邊在停了幾秒之後再次聽到了來電鈴聲,跟催命一樣,而且大有一種‘你敢不接試試’的危險意味。
餘眠支著頭凝視著自己的手機,最終摁下了接聽。
電話接通後,兩頭的人都沒有立刻說話。
但對方隱隱約約的呼吸聲已經從聽筒裡傳了出來。
不知道這樣‘相對’無言了多久。
餘眠微不可查地歎了一聲,妥協的開口,“我隻有百分之十幾的電量了,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對麵很明顯呼吸急促了一些,沉重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從電話那頭傳來,“餘眠。”
窗外月色明亮,照在餘眠的頭頂,他輕輕側著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語氣一再柔和,“是我,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