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沒想到有生之年差點被自己親哥嚇死。
而在他嗷出一嗓子之前,宋涼眼疾手快,把他的嘴捂住了。
“閉嘴,聽得懂?”宋涼說。
餘錦感受著那屬於人類的體溫,狠狠點了點頭。
太好了!涼老大還是正常的!
被鬆開之後,餘錦小心翼翼地瞥了他哥一眼,耳邊充斥著那詭異的剁空氣聲。
――“我哥他咋了?”
宋涼又重新靠回料理台,“沒什麼,被那個艾米上身了而已。”
餘錦大驚,“這還而已?!”
然後他又發現了更為震驚的。
“我哥都這樣了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他語氣憤恨,臉上清清楚楚控訴著‘你這個吃了我哥就不認賬的王八蛋’。
宋涼抽了下嘴角,“你自己去學校論壇裡找吧,我懶得解釋。”
餘錦拿出手機,翻起了評論。
……
餘眠明明記得自己上一刻還扶著宋涼的肩低頭親吻,背後還能感受到玻璃窗上霧化的潮氣。
不過是換氣的時候無意識睜了下眼,他就看見了一張慘白的女人臉,眉心露出一個黑洞,血液猙獰地爬了她滿臉。
艾米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用一雙灰敗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就這麼被上了身。
意識再清醒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艾米。
艾米是混血,小時候跟著父母住在國內,大學時去了國外,交了一個男朋友。
她的記憶中也全部是圍繞那個男友的,好似他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
男友是個財閥公子,接近她時用的是一副風度翩翩的假象。
每個女人年輕時都會抵抗不住的甜言蜜語誘哄,他很輕易就得到了她,還讓她誤以為那就是愛。
直到她發現口口聲聲說要娶她的那個人竟然男女通吃,而且還是以最直接的方式親眼看見的。
她歇斯底裡地大鬨一場,企圖證明什麼。
但玩膩了的男友隻是把她打發回國,三言兩語就哄的她聽了話。
但很可惜的是,秋月正濃的夜晚,她等來的永遠不是自己的愛人。
……
看完這些‘回憶’後,餘眠站在一片虛空裡,既沒有被這些東西困擾,也沒有過多的感慨。
他的目光從眼尾瞥過去,落在虛空另一邊。
“你都記得麼?”他問。
一直縮在虛空裡的艾米仿佛沒有聽到。
過了很久,餘眠才聽到艾米的聲音響了起來,比在外麵時聽到的要疲憊太多,“記得。”
餘眠繼續問,“每天的十點,你都記得?”
艾米顫抖地抱著雙臂。
“記得。”
她不僅記得,還記得非常清楚。
哪怕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她也始終記得第一次死去時,額間那溫熱的濕意。
而自那之後,就永遠是涼的了。
她想複仇,她想解脫,可她哪也去不了。
她隻能日複一日的待在這裡,每天見很多不同的人,做很多相同的事。
而那些客人總是懼怕她,躲著她,見她倒在血泊裡隻會懊惱地跺腳,好像有什麼事情失敗了一樣。
沒人會同情她,沒人能理解她。
她漸漸的也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了。
但時間一直都隻會停留在同一天,她看不清房子外有什麼,住進來的客人也不喜歡和她交流,她隻能每晚都守著二樓等月亮。
她的仇恨變成了一種執念,她隻想看到一次圓月。
隻要月亮圓了……
隻要月亮圓了……
隻要……
忽然,她感覺有人坐在了自己身邊。
她忍不住扭頭去看。
死死地盯,死死地看。
可看了好久,那個人也沒有離開,她不禁問,“你為什麼不怕我?”
餘眠還在盯著她記憶中那些反複翻湧的畫麵。
聞言,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艾米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隻能硬邦邦地說,“因為每一個來我家的客人都很怕我。”
“每一個?”餘眠糾正她,“最起碼我不是。”
艾米點頭,確實是這樣,但她更不解了,“你為什麼跟他們不一樣?”
“人與人有不同還用得著說理由麼?”餘眠的聲音帶著平靜的尾調。
艾米說,“可他們都覺得我很可怕。”
餘眠瞥了她一眼,“所以呢,你也認為自己很可怕?”
艾米抿著唇,委屈地縮在那裡。
她發現自己再也出不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什麼了。
可她沒想過害人,也不是有意嚇那些客人,可她每次靠進時,那些客人都會特彆防備,什麼話也不跟她說,到了後來,為了能讓客人們和自己多說幾句,哪怕是胡亂罵幾聲也好,所以她才開始嚇唬人的。
餘眠繼續說,“可能我這個人從小膽子大,反正我覺得沒什麼可怕的。”
那語氣絲毫沒有安慰人的意思,像是在陳述一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