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病房內關了門,宋母一邊感歎著這裡的隔音,一邊把手裡的袋子放在病床前的櫃子上。
“吃飯了兒子。”宋母喊了宋涼一聲。
宋涼正在窗邊扶著防撞扶手做複健,聞言應了一聲知道了。
“外麵怎麼了,醫鬨?”宋涼擦著汗坐到床邊。
“是啊,孩子父母鬨著要誌願款,那哪是他們自個兒的錢。”宋母把飯盒和湯盒從袋子裡拿出來,“來兒子,先喝湯,媽今天放了枸杞。”
“好。”宋涼拿出床底下的折疊凳,長手長腳地縮在櫃子邊,“誌願款?媽你是不是給我把支援賬戶閉了?”
宋母說,“嗐,就這些錢咱家也不缺,咱留給真正需要的人用昂。”
宋涼喝著湯,‘嗯’了一聲,咽下去之後說,“就是說,誌願款是捐給醫院和所有患者的唄,怎麼會有家屬覺得是捐給他們自己的?”
宋母歎了一聲,“說自己是農民工,張口閉口都是錢啥的,他們那大兒子好像還沒醒呢,身體數據也不太好來著,醫生建議他們住院也不住,生怕要他們錢,哪怕把自己兒子害死都要出院。”
“啊。”宋涼也皺了皺眉,“這父母真是,哪個倒黴孩子投了他們家了。”
宋母:“就是說啊。”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打開,兩個說著方言的中年夫婦聒噪地走了進來。
走在前麵的中年婦女直接走到一號床前,把簾子拉開往裡看。
看完之後甩開簾子,嘴裡嘟囔著什麼,然後又走到二號床看。
二號床的人已經醒了,迷糊地問了句,“誰啊。”
中年婦女沒搭理他,繼續看三號床。
就這麼一直掀到四號床的時候,宋涼早就站在過道攔住了他們。
“你們找誰。”宋涼皺著眉問。
中年婦女上下掃他一眼,“啊呦讓開了啦,我們找我們家兒子。”
宋涼沒讓,“你兒子哪位。”
中年婦女比比劃劃,“人――於――餘,目――民――眠,我們家大兒子,餘眠。”
宋涼:“……”
宋母:“……”
倒黴孩子竟是我媳婦(兒媳婦)。
……
餘眠的父母來了之後,宋涼和宋母一直處於一種欲說還休,忍而又忍,無語白眼的狀態。
他們也不想這樣,可這倆人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不適感。
這天下午晚飯時間的時候,前麵三個床位的家長都是去負一層打的飯,宋母去樓下拿了宋父開車送來的飯盒。
而餘父餘母在問過醫院裡的飯要自己付錢之後,就坐在凳子上不動了,一邊用方言說著話一邊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塑料袋裝著的餡餅,應該是路邊買的那種,還是韭菜餡的,吃完之後餘眠的被子邊、地上、床頭櫃上都落了韭菜葉。
他們根本不像來看望兒子的,反而像走路走累了坐在這歇歇腳,而且自從學校出事後,這都快三個月了,他們竟然連餘眠的床位在哪都不知道。
怎麼會有這種父母呢,不會是養子吧。
宋母這麼想著。
在這二人去走廊打水之後,宋涼忍無可忍地拿出醫院的備用被子,默默給餘眠換上了,宋母拿過笤帚把地上的塑料袋和食物殘渣掃了掃。
母子倆忙活完之後,餘父餘母過了好久也沒回來。
直到晚上九點,護士來催他們該休息了,宋涼便送彆了母親。
宋母囑咐他好好睡覺,不要再睡著睡著‘夢遊’到彆人病床上,聽到混蛋兒子應得非常敷衍之後,宋母歎著氣離開了。
可能是下午坐得太久了,再加上被那對奇葩父母刺激得頭疼,宋母一出門愣是沒找到樓梯,護士站也沒人,似乎都去查房了,宋母無奈之下隨意選了個方向逛過去。
走著走著,宋母揉了揉眉心。
怎麼回事,好像又聽到那倆倒黴父母的聲音了。
忽然,她停了腳步,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身旁的一個病房。
透過門上的長條玻璃,宋母看到了一個和餘眠長的有四五分像的男生。
但那男生看起來比餘眠可健康多了,一看就是從小到大好好養著的孩子。
而那對倒黴父母就坐在男生身邊。
明明白天坐在餘眠身旁的時候就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晚上卻對這個男生一個勁兒的噓寒問暖。
是他們的小兒子吧。
那看來餘眠也是親生的呢。
要不是白天見過這倆父母的德行,宋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世上怎麼會有父母偏心偏成這樣的。
宋母停在病房外又看了一會兒,最後皺著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