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出私房菜館，初秋的夜有點涼，晝夜溫差較大，白天穿著合適的裙子在此刻就顯得十分單薄，涼意爬上裸露在外的肌膚，讓許知霧瑟縮了一下。

白天沒想到晚上會聚餐，也就沒有帶多餘的衣服。

大家道了彆，陸續往不同地方向走去了，向簡有心想讓許知霧和陳斯聿多交流一下感情，到時候能從譯通多爭取一些業務，便給她使了眼色，讓她單獨和陳斯聿再多聊幾句。

許知霧看著向簡殷切的目光，猶豫了一瞬，停在了原地。

沒辦法，打工人就要有為公司拋頭顱灑熱血的覺悟，畢竟關乎自己的獎金，不過就是和老同學聊會兒天而已。

“你住哪兒？我送你。”一道低沉的嗓音浸潤著清涼夜色，也多了幾分冷淡。

許知霧心底歎了口氣，人家都不想跟她聯絡感情，一結束飯局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分開了。她心想，送她回家這句話應該也隻是客套話，她抬起眼，覺得自己該識趣，客氣道：“有點遠，我坐地鐵回去就好了。”

陳斯聿低眸對上她的視線：“我不太放心讓喝了酒的女生一個人回去。更何況，我們還是同學。”

譯通的人本來就是來慶祝的，所以剛剛除了陳斯聿，大家都喝了點酒。

其實許知霧酒量還行，當時氣氛緊張，她喝得不多，但見陳斯聿已經抬步往前走去，顯然是不容拒絕的態度。她抿唇，覺得他性格還真是變得霸道了很多，可能是身居高位，也習慣了其他人隻要服從命令就好了。

蔣言禮和江宇也喝了酒，自然是不能開車，陳斯聿隻好當起了司機。

蔣言禮喝多了，一臉難受地靠在江宇身上，於是許知霧坐在了副駕駛上，他們則是坐在後排。沒有蔣言禮活躍氣氛，大家坐在車內，沉默著，氣氛尷尬。

許知霧除了最開始報了自己的地址後，就安靜地坐在那兒，車載香水的味道淡雅溫柔，有點像是陽光曬過後的味道，又加上車內開了暖氣，她窩在高檔舒適的座椅中，酒意上湧，就有點昏昏欲睡。

她呼了一口氣，轉過頭有觀察著車外的道路，打算轉移一下注意力。

驀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她猛地坐起身，突然的動作讓駕駛座上的男人側眸瞥了一眼她。

許知霧趴在車窗上，盯著外麵急速退後的街景，突然開口道：“麻煩靠邊停一下車，我就在這兒下。”

陳斯聿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沒看到任何東西，但他還是打了轉向燈，車緩緩停下，許知霧還沒等車完全停穩，就急急拉開車門下了車。

蔣言禮酒醒了一些，但還是有點難受，他皺著眉，看了一眼下車的許知霧後，就又閉上了眼。沒想到，又傳來一陣沉悶的關門聲，冷風從左邊的方向灌進來幾縷，他睜開眼，就看到陳斯聿也跟著下了車。

“誒？不走嗎？”蔣言禮嘟囔了一句，降下車窗，看向不遠處一前一後的兩個人。

許知霧慢慢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穿著灰色大衣，雙手都插在口袋裡，甚至神色溫柔地將身旁女生的手一起裹在口袋裡，女生唇角掛著笑意，仰頭甜甜地朝他笑了笑。

徐帆嘴角也掛著寵溺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那樣熟悉，她昨天都在他臉上見到過。

那個一個小時前還給她發消息讓她早點回家休息的人，那個本該在公司加班的人，此刻懷中抱著另一個女生，甜蜜地走在街上，如同這世上所有的情侶般。

徐帆一轉頭，目光落在街頭的許知霧上，霎時，他唇邊的笑意滯住，臉色滿是心虛。但僅僅隻有一瞬，他又掛上笑意，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目不斜視，與她擦肩而過，兩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反倒是那個女生好奇地看了一眼她。

“那個女生好奇怪啊，一直盯著你看，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可能是認錯人了吧。”

“……”

兩人說笑著漸行漸遠，說話聲隱約。

許知霧腦海一片空白，好半晌，才眨了眨眼。

很奇怪，撞見男朋友劈腿，她沒有生氣地大喊大叫，也沒有當場抓著小三的頭發撒潑，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幸福甜蜜地離開了。

甚至還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女生看上去比她更般配。

她自嘲地笑了下，拖著沉重的腳步轉身，眼前落下一道影子，她慢吞吞地抬起眼，就看到陳斯聿眸色黑沉沉地望著她，湧動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驀的，本來平靜地心湖就好似投下了一顆小石子，蕩起圈圈漣漪。

好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