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這東西是今年陳氏珠寶新上的款,鑽石采用的是天然的,珍珠也是8㎜的Akoyo,剛剛那兒是什麼玩意兒啊?”
陳忌舟一口磁性的京腔,又笑了一下:“不過仿得挺真的,要不是我,還真一下子看不出來。”
陳家古玩珍寶不計其數,他從小玩兒大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尖。
陳斯聿不買珠寶,對這方麵還真沒涉獵過,他眼底浮現一縷譏諷,頓時覺得煩躁。她居然被那樣一個男人用這種惡心的方式對待著。
陳忌舟眯了下眼:“不會是你的白月光吧?”
陳斯聿的白月光是誰他還真不知道,但他敢肯定,一定是有這麼一個人的。畢竟,他在他身上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舒坦地往後一仰,看著他挺直的背脊,吊兒郎當地說道:“唉,那女生誰啊?這麼沒眼光,名字說來聽聽唄,老子替你去出出氣。”
陳斯聿側眸看他,對他的幸災樂禍沉默了一下,涼涼說道:“你那小茉莉也好不到哪兒去,不也看不上你?”
“……艸!”算你狠,專往痛處戳。
*
回到家,屋內一片昏暗。
許知霧將包放在入門口的櫃子上,旋即靠著門緩緩坐下,她沒有開燈,抱著雙膝,將臉埋在膝蓋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的時候,剛剛那點難受就好似一下子發酵開來,肆無忌憚地席卷了全身。
許知霧隻覺得渾身仿佛脫力般,什麼都不想做。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身旁的手機“滴滴”響了幾聲,她緩慢地從膝蓋裡抬起頭,手機冷白的光線刺眼極了,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眶,伸出白皙手指,將手機拿起來。
【徐帆:小霧,我們談談吧。】
許知霧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輕點屏幕。
【許知霧:好。】
【徐帆:我去你家找你嗎?】
【許知霧:不了,我下樓吧。】
緩了一會兒,她才從地板上站起來,久坐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她雙腿有點發麻,她咬著唇,等那股感覺過去了,才拖著步子打開了客廳的燈。
溫暖的燈光照亮了這個小屋子,溫馨的布置讓她眉眼柔和了一些。她不想以後看到這些東西,都會想到徐帆,所以,還是和徐帆在外麵見麵吧。
她去臥室的衣櫃裡翻出了一件杏色大衣,外麵很冷,注意保暖,生病了還要請假。
指尖搭在柔軟的衣料上時,她沉默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注意到這種小細節。可以說是因為她其實也沒多愛他,對於他的出軌和背叛,她更在意自己是否身體健康,能夠不耽誤工作,拿下全額的滿勤獎嗎?
許知霧換好衣服,路過梳妝台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又翻找了一下,找到自己那根用得極少的口紅,橘紅調的胡蘿卜色號,讓她整個人明豔不可方物。
許知霧旋好蓋子,出了門。
一下樓,不遠處站著一道清瘦的身影,沒有見到女生的身影,許知霧愣了一下,旋即心想自己想多了,剛剛在街上他都一副沒見過自己的模樣,怎麼可能將她帶過來?自己都被電視劇帶歪了,還想著要在小三麵前體麵地羞辱他們一番。
許知霧走過去,徐帆指間夾著一根煙,猩紅色的火星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他腳下已經掉落了零星的煙頭,顯然,他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徐帆。”許知霧喊了一聲。
徐帆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將手裡的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許知霧望著他的動作,心裡那一點點的憤怒也消失不見了,不得不說,徐帆很體貼,她聞不得奇怪的味道,煙味、汽油味等都會讓她惡心反胃。徐帆會抽煙,但在追她的過程中,每次在她麵前,他都會儘量不吸煙,一看見她,都會把煙滅掉。
這些小細節上,他做得其實很好了。
他曾經對她是真心實意地喜歡過的。
許知霧沉默地望著他,徐帆揉了一把臉,神情很痛苦,他望著她平靜的麵容,長吐了一口氣,很頹廢:“小霧,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你。”
許知霧沒說話。
徐帆又道:“但你看,你每次都這麼平靜,就算撞見了我出軌,你也很快就接受了。你答應我的告白,和我交往,我也沒感覺到你有多少的喜歡,有多重視我。你知道嗎?這場戀愛裡,就好像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我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會累。”
許知霧:“……”
她心裡浮現一絲不解,難道她非要表現得歇斯底裡才是好的嗎?
她抿了抿唇,淡聲道:“可當初接受你的告白的時候,我明確說過,我們隻是試一試,我無法給你保證,你也答應了。”可他現在又說,他累了?
徐帆臉色僵了一下,又說道:“是,你是說過。是我高估你對我的喜歡了,我也高估了自己,我以為我能一直等你。”
許知霧抬起眼眸,目光清淩淩地望著他:“那你完全可以和我分手再開始下一段感情,而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還和另一個女生曖昧不清。你同時傷害了兩個女生。”
徐帆目光心虛地低下頭,眼前的女生明明沒有說多重的話,可他心底那股愧疚變成海浪湧了上來,讓他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他握了握拳,鼓起勇氣道:“你根本就不愛我,我和誰交往,你心裡根本一點都不在意吧?”
許知霧望著眼前俊朗的男人,眼神滿是錯愕,他的意思是,自己不在意,所以他劈腿根本就沒給她造成傷害嗎?
她閉了閉眼,腦海裡浮現這幾年,溫柔細致地圍著她打轉的男人,忽然間,那些印象也逐漸開始褪色,變得模糊起來。真可笑,原來這麼多年,他居然都是在儘力偽裝成那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嗎?
而自己,也被這種假象欺騙了。
許知霧沉默了許久,明眸望著他,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地說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點,你不妨就這樣想吧。”
頓了頓,她輕聲道:“說完了嗎?那我上去了。”
徐帆看著她這樣輕鬆平靜,就好似他是件隨時可以扔掉也不心疼的物品,而自己,每天晚上都會失眠,生怕自己的行為會傷害到她。他望著她,眼眶忽然紅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恐怕遠遠比不上林鹿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