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順著她的指尖往下看,自己前胸的衣料因著剛才的接觸也被浸濕。
她單手支起臉頰,另一隻手抵在他的領口。
“脫掉。”
他愣住了,湛藍色貓眼呈現出遲鈍的茫然。
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困惑還未來得及言明,卻聽見她問。
“你要拒絕我嗎?”
【蘇格蘭】
諸伏景光垂下頭,手指落在自己的紐扣上。
他解得很慢,動作甚至算得上笨拙,像是不能很好地協調肢體,而身邊的那人隻是饒有興致地盯著,不帶什麼感情。
他緩慢地脫掉自己的襯衫,上身暴露在對方麵前。
明日香弦鳴應該是在看他左胸的皮膚,那之下是他跳動的心臟,隨即她的指尖放在了心尖搏動點,讓他忽然生出某種怪異的直覺。
好像在過去的某一瞬間,這裡已經被一顆子彈光顧了。
那幻覺是如此真實,他好像聞到了蛋白質被燒焦的氣味,感受到血液連同生命力一起從那個窟轆裡往外流。他對誰感到抱歉,又為死亡安心,隨後是混沌與空虛。
“你還好好的呢。”
他有些看不明白對方臉上的表情。
“這很好······很好。”
諸伏景光閉上了眼睛,“這一點也不好。”
喉結滾動著,七天前的爆/炸強迫性地在腦中回放,他與這段過於清晰的記憶共處了一周,躺在床上時像一場慢性的死亡。
“犧牲前輩換來的偷生,一點也不好。”
就像是偷走了她的生命,安在自己身上,那個孤零零死掉的家夥,本該是他。
他聽見對方聲音中的笑意,“那麼把自己捆起來吧,捆漂亮點。”
————
諸伏景光沉默地跪下,將雙手背在身後,請求她打上最後的結。
這一定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貓眼失焦,淚水從眼眶滑落,他快要看不清對方的麵容。
他被命令不許出聲,便連呼吸也屏住了,缺氧讓他難以辨彆痛苦與歡愉,艱難保持著後仰的姿勢。
她的手沒有溫度,她的笑容也沒有溫度,唯一能讓他追尋的隻有那抹熟悉的幽綠色。
他好像一直在哭泣。
可她抬著眉梢,說:“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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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來了這裡以後,就沒有再出過門。
他們不著寸縷一起躺在床上,他們在廚房的煙火氣中遊戲,夜晚變得有些漫長,白晝亦然。
被鬼魅纏上的人會怎樣?
在這樣荒唐的日子中,他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