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見雪川一改對明日香弦鳴輕言細語的柔和,麵對地上的鬆田陣平,她神情冰冷。
幾步接近了他,鶴見雪川抓住了綁在鬆田陣平身後的繩子,將它繞過牆上的鐵鉤,然後用力拖拽。
鶴見雪川顯然不是那種體力派,她拽得很費勁,沒拽幾下就發出了喘息聲。期間還脫力鬆手,讓鬆田陣平狠狠砸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把他們兩人弄進這個地下室的。
一陣折騰後,她終於把鬆田陣平掛到了牆上,他被安置在一個更高的視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明日香弦鳴的身體被拘束服緊緊包裹,泛著皮質光澤的黑色束縛帶勒住了她,在那具軀體上留下一個下陷的凹痕。被束縛的人麵色平靜,幽綠色的眼睛理智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但頸部那個突兀的紅色咬痕訴說著她的經曆。
鶴見雪川的臉上是運動後的紅暈,她把人吊好後踹了鬆田陣平一腳,不過因為本身沒什麼力氣,這一腳踹得也不是很疼。
“你有什麼目的?”鬆田陣平皺著眉,卷發被冷汗打濕,濕淋淋貼在腦袋上。
鶴見雪川聽到他說話,隻覺得煩,從一邊的桌麵上抓起一團紗布直接塞進他嘴裡,又用單麵膠封住了他的嘴,一套動作做完後鬆了一口氣,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手。
這個卷毛又不是她弦鳴學姐,憑什麼在這裡問東問西。
明明率先醒來的是明日香弦鳴,但她至今為止也隻對鶴見雪川說了三個字,要是她能夠像這個聒噪的卷毛一樣多對她說說話就好了。
“弦鳴學姐,這就是你的好朋友嗎?他有什麼好讓人喜歡的,不就是臉長得俊了點嗎?”
“他居然還敢吃你親手做的飯,說是幫你忙來了項目組打白工,實際上一直給你添麻煩,還讓你分心。”
“學姐,我也長得很好看啊。我會做飯,也不會給學姐幫倒忙,為什麼學姐不看看我呢?”
鶴見雪川按下吊燈開關,明亮的燈光照到桌麵上,屋內另外兩人看到桌麵上陳列的東西,都愣了一下。
被磨損掉一個角的橡皮擦,咬過一口的蘋果,用過的一次性毛巾,一顆巧克力,甚至還有幾根熟悉的小皮筋。
鬆田陣平下頜被強硬的撐開,唾液控製不住地流出,在浸濕整張紗布後沿著單麵膠的空隙滲出,在嘴角流下一道隱約的水痕。他的目光定在明日香弦鳴的臉上,忽然想起她確實有一段時間說過老是丟一些小東西。
明日香弦鳴垂著眼睛,心裡分析著自己DNA被收集後成為隱患的可能性,不過看鶴見雪川的樣子,應該不舍得拿她的私人物品給無關的人接觸。
“學姐,你為什麼不看我?”
鶴見雪川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在布料上留下一道道折痕,但她毫不在意,執拗地盯著被束縛在鐵質台麵上的綠眸女性。
“我的整顆心臟,完全都是為你而跳動。我喜歡你那種高高在上冷漠看我的樣子,也渴望著被你用那種灼熱的目光注視,誠摯地說我是你的朋友。”
她自顧自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話,眼中的偏執像一場聚集的風暴,無聲醞釀著災難。
“可是你既不冷漠地使用我,也不溫柔地擁抱我,你總是像對待路邊的小貓一樣,隨意地摸幾下就走。你總是很關注這個卷毛,他有什麼好的?”
一道掌風襲來,鶴見雪川避過了那隻向自己頸動脈竇劈砍的手,這才發現明日香弦鳴不知道什麼時候擺脫了拘束服的捆綁,獲得了上半身的自由。隻是腿部被幾根束縛帶捆得太死,她現在還無法徹底掙脫,那對她來說,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原來她剛剛一直不作聲,是在偷偷解帶子。
鶴見雪川知道即使明日香弦鳴隻有上半身能自由活動,自己也不是她的對手,她又後退了一步,脫離了明日香弦鳴的攻擊範圍。
“彆動,你也不想他受到傷害吧。”
鬆田陣平感覺冰涼的尖銳物抵住了自己的脖頸。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那是一支注射器,注射器的內容物泛著銀光,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
明日香弦鳴止住動作,舉起雙手,與鶴見雪川對視,“汞液?”
鶴見雪川彎起杏眼,“還是你了解我,你說我這一針進去,他多久會死呢?”
綠眸的女性,腦後的小辮被拆開,黑發披散在身後,顯出幾分蒼白而淩亂的美感。她還保持著那種惱人的冷靜,語氣平緩,一字一頓地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必要涉及他。”
鶴見雪川被她注視著,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鬆田陣平能感覺到握著注射器的手在微微顫抖,好像下一秒就會手抖紮進他的脖子。
“學姐,你身後的架子上,有一支注射器。拿起它,靜脈注射。”
“你是醫學院的優等生,你知道怎麼注射,彆耍手段。”
鬆田陣平舌尖用力,頂出那團紗布,膠帶被掙開一半。他沉著臉問,“那裡麵是什麼東西?”,又對著明日香弦鳴說,“你彆衝動。”
“肌肉鬆弛劑,我怎麼舍得讓學姐難受。”鶴見雪川的喉嚨裡溢出低笑,“你總是這麼強大,人也敏銳得過分,好幾次跟蹤你都差點被你發現。像你這樣的人,什麼困難都可以解決的吧?那麵對他呢,他是你的軟肋嗎?”
明日香弦鳴沉默地拿起那支注射器,拉起袖子,青色的血管走形在白皙的手臂下。
在鬆田陣平瞠目欲裂的神情中,她略過耳邊的勸阻聲,將針頭插入肘正中靜脈,穩定勻速地將液體推入體內。
最後的力氣被用於將注射器扯出,摔了出去,明日香弦鳴躺倒在鐵質的台麵上,綠眸安靜地注視著鬆田陣平。
被那樣平靜的目光看著,鬆田陣平仿佛墜入一片蒼翠的海洋,眼角一片濕潤,等嘴唇嘗到苦澀的鹹,才發現自己落下淚來。
鶴見雪川鬆了一口氣,放下那支裝著汞液的注射器。
“你看,我說話算話。”她又貼近明日香弦鳴,在對方眉心落下一個吻。
她抬手指了指鬆田陣平,“我沒想殺他,他隻是個見證者。”
“他將見證我們在這裡殉情。”
鶴見雪川眉眼彎彎,小鹿眸中是抑製不住的雀躍,她笑著看向被捆綁著掛在牆上,不斷掙紮的鬆田陣平。
“她真的很喜歡你。”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