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手術成功她拿不到半分錢,如果冷眼旁觀任由手術失敗,失敗的責任也落不到她身上。
【就算患者痊愈,我也會被追責的】
實習醫生越級動刀,檔案上必定會留下記錄。
“但是我好高興······”
綠眸遙望空中,似與故人對視。
【金絲眼鏡,你也會替我高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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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沒放任自己躺多久,她給風戶京介去了電話,兩人交換了一下情況後她撈起白大褂趕了過去。
“師兄,你相信我嗎?”
風戶京介的左手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斷口還在,需要外科醫生將神經與肌肉一根一根地接上。
手外科那邊的人斷言他的手就算再接上也難以恢複以往的靈活程度,但明日香弦鳴恰好最熟悉的就是接斷肢,她對這樣一位天資卓越的師兄不能再上手術台感到無比的遺憾。
這種遺憾無關風月,隻是對同道人半路隕落的惋惜。
師兄臉色蒼白地坐在單人椅上,垂目沉思,眼角的淚痣隨著眼眸的開合輕顫。
“你之前越級執刀,現在還想無批準行醫?”
腦後的小辮被掃至一邊,綠眸中燃著野望,明日香弦鳴在他身邊蹲下,抬頭與他對視。
“反正都已經不聽管教了,再胡來一把又有什麼?你清楚我的能力,我向你保證,你會像我今天做手術的那位患者一樣,獲得最好的治療。”
卷發搭在額前,一直在人前維持著溫文儒雅的外表,此刻才顯得有些狼狽的師兄低笑一聲。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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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將師兄帶回了她家黑診所。
說是黑診所,實際也隻是信息記錄不保留,隱私性很強罷了,各種高檔的儀器設備光每年的維護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明日香緒奈固執地維持著這裡的一切,診所的清潔也定期在做,是以明日香弦鳴回家時沒有半點猶疑,身周諸物悉如往常。
她囫圇塞了點食物保持體力,備好醫用顯微鏡,就開始動手。
仁野保劃開風戶京介的手腕隻用了一秒,而明日香弦鳴一根一根對接吻合神經血管用了十個小時。
如果不是前世解剖過大量的屍體,做過太多外科手術,她不會對這種精細的操作熟練到這樣的程度。風戶京介的情況比前世那些被異獸咬斷肢體、斷口不齊,不得不截短一節再植的情況要好很多,但同樣對治愈的期望也更高。
明日香弦鳴做手術做到中途歇了一會,她的手因為長時間保持高精度工作肌肉痙攣了。黑發綠眸的家夥很不規範地把三明治順進了手術室,還當著患者的麵啃了起來。
她知道她又給自己找了個麻煩,但作為醫生其實更能理解醫生,她就是樂意,她就是見不得有那麼一雙巧手的好醫生因為小人作祟,從此無緣手術台。
終於,在無影燈下進行了十個小時的手術迎來終點,明日香弦鳴估摸著風戶京介麻藥過了,生命體征也還穩定,把人抬到病床上掛了瓶水,沒忍住在診所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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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雖然認定自己不是神,不能挽救所有人的生命,但她在醫療這方麵當真有幾分神異,四個月後,風戶京介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當真沒影響他手部的靈活程度。
不過那都是後話,在明日香弦鳴十幾個小時連搞兩台手術,昏睡一天,又拖著迷迷糊糊的腦子去醫院時,她注意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仁野保那日從手術室逃走,聯係上他的靠山刪除了手術室監控,這不僅抹除了他故意傷害風戶京介的事實,將事情的性質定義成手術操作意外,還抹除了明日香弦鳴在手術室手術的操作過程。
她知道自己的手術過程嚴格按照規範進行,他這麼一刪,不僅將她的行為從緊急救治變成了無許可執刀,往後患者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責任也一定往她身上扣,好在她自信自己的技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在當日手術室護士的一致作證下,明日香弦鳴勉強擺脫了被追責的麻煩,不過實習證明是注定拿不到了。
明日香弦鳴還在想他怎麼那麼有恃無恐,一調查才發現他靠山就是院長。
難怪這種不可回收垃圾能進這家醫院工作,霓虹醫學界怎麼比警界還糟糕。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閃動的綠眸如同磷磷鬼火。
她一般不容易被得罪,但被得罪以後真的非常、非常記仇。
下周就搞垮你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