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弦鳴今天不用去實習嗎?”
萩原研二咽下最後一勺咖喱,這家備受推薦的咖喱店味道相當不錯,就是他們點的類型有點偏辣,他已經吃得麵色通紅,眼角還掛著淚花。
三人中唯一對辣耐受力超強的明日香弦鳴像個沒事人,甚至被同樣滿臉通紅的卷毛吐槽為鐵胃持有者。她還不太適應新剪的狼尾和脖子上的choker,麵部表情略顯僵硬,冷著一張臉又野又颯。
明日香弦鳴扯了張紙巾,幫中長發青年輕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淚花,又為他倒了一杯白開水,這才開口回複。
“嗯,以後都不去了。”
“欸,”淺紫色的下垂眼驟然睜大,“這是怎麼了?”
卷發青年的藍眸也望了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明日香弦鳴能察覺出他眼中的關切。
黑發綠眸的家夥還不以為意地笑著,“不是大事,就是稍微衝動了一下······怎麼用那種表情看我?我也是會有感情上頭的時候嘛。”
萩原研二從不相信這人口中的【不是大事】、【沒有大問題】,投來了不讚同的目光,那邊的鬆田陣平已經開始拷問她發生什麼了。
明日香弦鳴將醫院發生的事簡略交待了一下,當然掠過了她用手段拉院長下馬以及檢舉仁野保讓他從醫院滾蛋的事情。
畢竟其間的一些手法說出來不太光明,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快就達成目的。
實習證明倒沒讓他多擔心,新上任的院長借了她的力,自然也願意幫她這個小忙。
卷發青年一巴掌拍在了她肩上,明日香弦鳴敢肯定他沒收力,常年練拳擊的家夥臂力驚人,她感覺自己肩膀明天就會抬不起來。
“你遇到這種事怎麼不和我們說?淨會一個人憋著,你這人倒真是雙標得很!”鬆田陣平雙手抱胸,臉色鬱沉,肉眼可見地生氣了,“對著我們就是我們有困難你能解決,不告訴你是不信任你。你自己卻從來不會把你的困難告訴我們,每次都要等著我們去發現。”
【喂喂,小陣平你這也太直接了一點】
萩原研二暗歎幼馴染的直白坦率,但他也沒有出言緩和氣氛,這次明日香弦鳴確實做得不對,說不定在幼馴染這種直言攻擊下能夠有所改變。
鬆田陣平聲音不大,語氣又沉又快,雖然看上去凶巴巴的,那雙水潤的桃花眼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你還瞞著什麼?都給我說清楚!”
被人幾乎是貼著臉指責,明日香弦鳴卻沒有生出太大情緒波動,隻覺得有些無奈。
到底是不同的,前世她的隊友們能理解她一切的瘋狂,因為他們都是在生死邊緣遊蕩,為了活著見到明天不擇手段的人。
但眼前的這兩個家夥不同,她幾乎是看著他們長大,知道他們都是正直善良熱忱的好青年,她該怎樣陳說她的那些事跡。
說她母親死於非命她卻要裝作她還活著?說她違法入侵各類網站尋求那個組織的蛛絲馬跡?還是說她隨身攜帶了烈性炸彈還往體內植入了引爆器?
雖然心緒複雜,明日香弦鳴表麵卻還是態度良好地點頭,“能讓你們知道的事我以後都會告知你們的。”
【哇,這種話更令人生氣,小陣平那種暴脾氣應該已經忍不住了吧】
卷發青年抓緊了她的衣領,克萊因藍的眸子執拗地與她對視,“究竟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綠眸的混蛋還在自顧自地笑。
“你們不是要去考警校嗎?九年前夏天,我們去看煙花祭時發生了一起炸彈殺人事件,如果你們能查清楚事情的因果,向我證明你們的能力,我會將一切告知你們。”
那對她來說是一切的起始,在小巷中第一次遭遇生父,母親的事業拉開一角,初識那個黑暗中潛伏的龐然巨物。
燦爛美麗的煙花下,也有緘默與鮮血。
如果他們真能查到那一步,就代表著他們已經深入了這場抗衡,那時的他們必然具有了對應危險的能力與權限,想必也能夠理解她的做法。
當然,她會一直看著他們,保證他們的安全。
鬆田陣平忽然被徹骨的寒意所席卷。
三伏天的酷暑,熱得地麵上的空氣都在扭曲,他卻如墜冰窖,手腳發涼。
剛才那句玩笑般的承諾,在不經意間顯露黑暗的冰山一角,案發的當日他也在場,小少年對那天的印象隻有穿著漂亮浴衣的綠眸少女對他的小小捉弄和四人在煙花下的說笑打鬨。
在明日香弦鳴消失的那段時間裡,她遇見了什麼?
在他們因為學業繁忙與年齡差異錯過的那些日子裡,她做了什麼?
她眼中的景象……與他們所見的是同一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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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垂眸,幽綠色的光澤消失不見,她帶著些許歉意地與萩原研二交談。
“對不起,明明是請你們吃飯,卻把事情鬨得這麼不愉快。”
鬆田陣平被她惹惱了,我行我素地走遠,把她遠遠甩在腦後。
一向善解人意、擅長溝通的高大青年卻沉默不語,明日香弦鳴抬眼去看時,卻被他溫熱的手掌遮擋了視線。
“彆看我。”
往日溫潤清冽的嗓音變得陌生起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透著一絲被苦浸泡過的乾澀。
“你一看我,說不定我又心軟原諒你了。”
明日香弦鳴有些驚訝,畢竟萩原研二總是對自己溫溫柔柔的,一向沒什麼脾氣,雖然有時候會被她噎到,卻也會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腦袋原諒她。
“研二生氣了嗎?”
“研二很生氣。”
其實更多的是在氣自己,說是將她作為觀察對象,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她實在太厲害了,把一切藏得嚴嚴實實,永遠用好的那麵對向他,告訴他她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