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蹲在灌木叢裡的降穀零,在兩人一同離開後長出一口氣,想要站起時卻感到一陣頭暈眼花,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裡蹲太久,起身時造成了體位性低血壓。
他原以為這場浪漫的告白很快就會結束,鬆田彈完歌送完花,他看好的這對couple就能手牽著手離開,沒想到層出不窮的意外讓流程硬生生拖到了兩個小時。
夏夜略顯燥熱,灌木又是蚊蟲滋長之地,金發黑皮的警校生在這兩個小時內被蚊子咬了個結實,腿也蹲麻了。要是讓他知道明日香弦鳴在一開始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降穀零在鬆田陣平彈著吉他唱出第一句時就捂住了臉,原因無他,起調起低了,唱到後麵注定會走調。好在麵對完全唱跑調的鬆田,明日香的接受度良好,不僅沒有嘲笑他,甚至還大受觸動。
就在降穀零感受著氣氛越來越好,嘴角越勾越大時,他的怨種卷毛同期居然忘記身前背著的吉他,去擁抱明日香,最後兩人雙雙撞在吉他上。
在那一瞬間降穀零覺得自己和夾在他倆之間的吉他一樣多餘。
【鬆田你到底行不行啊!】
替好友的告白捏了一把冷汗,降穀零眼睜睜看著明日香弦鳴笑著原諒了他,揉了揉他蓬鬆的卷發,將那把吉他取下,輕輕放在公園的長椅上。
在落日營造出的紫霞中,深藍眼的青年與幽綠眼的女性對望,鬆田陣平的手搭在對方纖細的腰肢上,明日香弦鳴的胳膊也環住了青年的脖頸,他們的臉龐越湊越近。
金發黑皮的警校生幾乎屏住了呼吸,雖然恨不得上去按頭,但還是用自己警校第一的素質隱匿了行蹤,靜待事情發展。
······
然後他就看見鬆田陣平一腳踩上了對方的板鞋。
【毀滅吧,鬆田你注定追不到人家!】
降穀零和鬆田陣平同時低下了頭,隻是一人坐在公園長椅上身邊有佳人相伴,一人隻能蹲在灌木叢裡挨蚊子咬。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自己的吉他被撥動的聲音。
探頭探腦地去往,卻見燭光的包圍中,黑發綠眸的女性眼神溫柔,懷中抱著吉他,緩緩地彈唱。
一縷黑發從她的肩頭滑落,她垂著眸,眉眼舒展,橙黃的燭光舔舐著她白皙的臉頰,精致的麵龐被罩上一層朦朧的暖意。
降穀零忽然就理解了鬆田陣平在麵對她時,為什麼會那麼緊張、那麼笨拙。
會喜歡上明日香弦鳴,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明明年紀也不算大,卻有一種時光沉澱後的溫柔,她總是從容不迫,包容可靠。她的容貌很美,偶爾卻能見到平和外表下幾分驚心動魄的淩厲。她似乎很有故事,內斂的作風為她蒙上神秘的麵紗。
她符合青春年少的大男孩們對年長女性的一切美好期待,如同夢中情人的化身。
正因喜歡,於是患得患失,於是手足無措。
在灌木叢中攢動的金發警校生,紫灰色的眼眸倒映出燈下的兩人。她含著笑湊近了卷毛青年的耳畔,他們親昵地說著什麼,那些話降穀零聽不見,但他在明日香弦鳴的眼中看到的初次萌芽的愛意。
“這······還真是的······”
略深的膚色讓他的下垂眼顯得更加明亮溫潤。
【鬆田,你們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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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醫務室內,明日香弦鳴津津有味地翻看《戀人必做的100件事》,試圖加深對於戀愛行為的研究。
在之前某刻短暫地體會過陷入愛情的心悸感後,她也逐漸認識到戀愛中的一些行為是發自本心的,就如她之前所說的“下意識就這樣做了”,反倒不必拘泥於某些形勢。
比如幫戀人擦去嘴角的殘漬,或許不應該是出於“我在攻略上看到過這點”,而是出於想要看到對方在被自己這樣對待後,抬眸對望時那抹耳根處的紅暈。
“過於刻意的舉動會顯得僵硬······要自然而然地進行交流······”
看書進程再次被打斷,手中的書本被迅速塞進了桌洞。
明日香弦鳴短時間內第二次見到了負傷的鬆田陣平。
卷發青年沉著一張臉,被高大的幼馴染架著強行往醫務室裡帶,看見黑發綠眸的女校醫就如同被針紮了一下,回避地挪開視線。
“怎麼了?”明日香弦鳴對著萩原研二使眼色,半長發青年彎著眼睛強硬地把幼馴染按在病床上,鬆田陣平被血染紅的腿部褲料暴露在視線中。
“他今天實地訓練的時候被器材伸出的鉚釘劃傷了。”
鬆田陣平不算配合,但也沒有幼稚到在病床上掙紮。萩原研二緊接著還有事,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勢偷親了明日香弦鳴一口就迅速地撤離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