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手掌觸摸的臉頰冰冷,拂過明日香弦鳴眼角時,換來她下意識閉眼。
“對不起。”
卷發青年聽到戀人這樣說,挑了挑眉。
“我把地毯弄濕了。”
鬆田陣平快被她氣笑了,“難道在我眼裡你還沒有一塊地毯重要?再說這裡是我們共同的家,地毯要丟棄還是燒掉都隨你。”
他態度強硬地將明日香弦鳴抱了起來,是那種雙手穿過腋下,將人舉起的抱法,像是拎起一隻被毛濕透的大黑貓。
黑貓幽綠色的眼眸迷茫地與他對視。
“去洗熱水澡,換身乾淨衣服……你以前常喝的那款可可停產了,我買的新牌子你還沒試過,我一會兒衝給你嘗嘗。”
說到這裡,鬆田陣平又想起什麼,“你這家夥不讓人放心,還是我幫你洗吧。”
在外失蹤三年又回到家的明日香弦鳴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似乎不太能意識到危險的發生。
之前在廚房做飯時菜刀差點剁到手,萩原研二驚魂甫定地阻止了這場事故,當事人卻不以為意。
路過球場的時候有籃球飛了過來,明日香弦鳴卻置若未聞地往前走,任由球砸到她身上,連痛呼也沒有就繼續行程。
鬆田陣平不知道她的現狀是否和她身上遍布的嶙峋傷痕有關,因為長期不可避免地被傷害而逐漸失去對危險的敏銳度,麻木平淡。
他在三年前那件事發生後,強硬地參與到對黑衣組織的調查中。不久前他獲取到情報,表明組織掌控的一座小島發生爆炸,而那座島嶼是用來研發某種藥物的,不乏有人體實驗。
大部分的數據和實驗儀器被燒毀,幸存的研究人員也少之又少。
這之後明日香弦鳴奇跡般地回家了。
……
鬆田陣平很擔心這家夥洗個澡把自己淹死在浴缸。
明日香弦鳴試圖告訴戀人自己據有基本的生存能力和生活常識,卻被他不由分說地抱進浴室,放在馬桶蓋上。
卷發青年半彎著腰給浴缸放水,熱氣騰騰的水霧將他的臉暈染得發紅。他留給明日香弦鳴一個輪廓分明的側臉,水汽在他麵上凝結,卷發和下頜都墜著水滴。
因為剛才抱過渾身濕透的她,鬆田陣平身上的衣服也半濕不濕,胸前的那一大片貼在飽滿的肌肉上,明日香弦鳴看了一會又移開視線。
鬆田陣平探手試了水溫,表示她可以去洗了。
“愣著乾嘛,擔心你沒有成功感冒嗎?”
其實這具身體已經永遠都不會感冒了,不過她沒有說。
明日香弦鳴在等他離開浴室,鬆田陣平卻來到她身前,俯身解著她襯衫的扣子。
這樣一來她更有種被當人偶照顧擺弄的錯覺了,鬆田陣平指定有點什麼玩布娃娃的愛好,就是小時候沒能實現心願,現在對她下手。
“衣服扣子我還是會解的。”
然而話說出來時,排爆專家的靈活手指已經把扣子解完了。
失去了衣料遮蓋,白皙皮膚上縱橫的傷疤袒露在空氣中,鬆田陣平帶著薄繭的手無意識摩挲了一下,臉上露出了那種令明日香弦鳴看不懂的表情。
他將綠眸女性小心地抱起來——這次是讓她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一手穿過她腿彎,一手放在她後背的抱法。
被放進了溫水中,心情似乎也得到了放鬆,明日香弦鳴稍事緩解緊繃的肌肉,將自己沉入了水麵下。
——下一秒就被站在浴缸邊的鬆田陣平撈起來了。
被撈起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像一條金魚,還是那種愚蠢到會溺水的金魚。
“隻是泡浴,沒必要把腦袋也埋進水裡吧?”
涉及到明日香弦鳴的安全,他似乎緊張過度了。
對此,明日香弦鳴的回答是用手舀起一捧水潑了對方一臉。青年前發濕透,有一部分粘在臉上,遮住了眼睛。他撩起額前卷發,向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像某種懵懂的大型犬。
“既然不放心你乾脆下來和我一起洗。”
洗浴時旁邊有個人盯著太奇怪了。
鬆田陣平很自然地除去衣物,坐了進來,就好像他早就在等她這句話。
浴缸裡有點擠了,水位上升了一大截,身後的戀人為她的頭發上了香波,帶著熱氣的手掌在頭皮按摩,很快起了大堆白色的泡泡。
舒服地眯起眼,明日香弦鳴享受著被大型犬包裹的柔軟。水麵上也漂浮著泡泡,被她挑起一團糊在了戀人半濕的卷發說。
鬆田陣平腦袋上頂這樣白色的一團後變呆了不少,所剩不多的良心痛了一下,控訴她欺負狗狗。
明日香弦鳴按下良心,雙手輕輕捏住他的耳朵,把兩團泡沫抹在了他的耳尖上。
卷發青年無奈地充當了她的娛樂工具,忽然勾起一抹壞笑,舀水向她潑去。
被潑的人不甘示弱,手掌並攏在水麵上推動,使出一記排山倒海。
她終於又笑起來了。
兩個平日裡靠譜無比的成年人,很幼稚地在狹小浴缸裡打起了水仗。
——直到把浴室搞得一團亂麻,衝澡的時候差點踩滑,最後被下班回家的萩原研二訓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