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加班今天和高管們重點討論過了,公司現在確實加班成風,是效率和工作量的問題,之後會慢慢改變的。工作怎麼說都隻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提升員工幸福感的話,公司也很難長久運營下去。雖然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事情,但我會以身作則帶領高層一起去努力的。”
聽公司的一把手說出這番話,就算隻是畫大餅也沒有幾個打工人能不動容的,特彆是這會兒的溫蕊已經被連續加班折磨到心力交瘁了,她朝著梁在川鞠了一躬後誠懇地道了歉。
“梁總,天盛科技能有你是我們的福氣。我為我早上對你的無端詆毀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溫小姐這是......”過於鄭重其事,倒是把梁在川弄得一愣一愣了。
怎麼還喊“溫小姐”呢?
誰家老板這麼叫員工的?
溫蕊歎了口氣後說:“梁總,沒有總裁這麼叫員工的,你叫我溫蕊就行了。”
梁在川勾唇淺笑:“上午不是說不用稱呼,不會再有機會接觸了嗎?”
“人不能太死板,要隨機應變嘛。”溫蕊的胡說八道張口就來,還順便把問題推到了梁在川身上:“況且問梁總有什麼機會你不也沒說出來嗎?怎麼都沒有立場說我吧。”
“也是。”梁在川思索片刻後竟然覺得有那麼些道理。
助理秦升從副駕駛起身,溫蕊知道他的下一步動作一定是給自己打開後座的車門,便趕緊阻止說:“助理先生,不用不用,我自己會開門的。”
說完就繞到了車的另一端,打開車門上了車。
工薪階層出身的普通人對於這些禮節還是十分不習慣,況且有手有腳的,開個車門而已哪裡需要彆人代勞。
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讓秦升在原地愣了幾秒後才重新回到了副駕駛。
說了家的地址後,車子啟動了。
知曉梁在川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後,溫蕊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想要積累素材的畫師之魂還在蠢蠢欲動,便試探性地問了聲:“梁總,我可以拍一下這輛車的內部嗎?”
這個要求有些奇怪,梁在川並猜不到意圖,疑惑地問:“你對車感興趣?”
“不是,隻是像這樣能夠近距離觀察的機會不多,想拍下來作為繪畫素材,指不定日後會用上。”
出乎預料的回答,勾起了梁在川的興趣,他撐著下巴,稍稍提高了音量繼續問:“你是會把所見之物都畫下來嗎?”
“嗯,是有這個習慣,素材都是靠平日去累計的。當然不方便的話也沒事。”
“沒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應該白天的自然光會好些吧,不著急的話我讓人之後拍給你。車也還有彆的型號,你要是感興趣可以都拍了當素材。”
儘管知道梁在川是好心為她的素材收集事業添磚加瓦,並沒有炫耀的意思,但這個話說出來對於無產階級打工人還是紮心得很。
出於打工人的好奇,她問了聲:“梁總,現在這輛要多少錢呢?”
梁在川自然是不會特意去關注這些,思索了一會兒並沒有在記憶裡尋得答案。
還是秦升在前排開口回答說:“這款是去年的幻影,價格應該是986萬左右。”
“......”
當錢的數額達到一定數值,就已經不是錢了,聽到耳朵裡也隻是個沒有概念的數字而已。
溫蕊一時間竟然忘記了986萬後麵有幾個零,如果以她現在的月工資來算......
梁在川見她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不說話了,淡著聲問道:“是在算以你現在的工資要多久才能買嗎?”
好家夥,這是在說什麼?
展示自己洞察力驚人嗎?
溫蕊有些不敢相信總裁能說出這話來,但結合上午的經曆似乎又合情合理,於是她緩緩轉過頭,給了萬惡的資本家一個底層打工人的幽怨眼神。
“梁總,有些時候呢,話還是不要說得這麼直接比較好。”
梁在川不緊不慢解釋說:“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
“覺得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買得起的意思。”
“......”
還挺嚴謹呢,加了個表推測的“可能”,把自己中彩票的情況也考慮了進去。
她在心中默念了八百遍“小不忍則亂大謀”,又閉上眼睛深呼吸三次後才勉強壓住了要和總裁激情對線的衝動。
“怎麼了?”梁在川看她突如其來,似乎有所隱忍的舉動,問。
麵對顯然沒有自知之明的提問,溫蕊用零下三度的冰冷聲線幽幽開口回答說:“沒什麼,就是控製情緒。你是總裁,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跟你一般見識。”
梁在川快三十年的精英人生裡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不跟他一般見識,笑意驟然翻湧了上來。
眼看著身旁人的嘴角逐漸綻開,溫蕊的怨念也逐漸加深了。
“梁總,你覺得現在笑合適嗎?”
“不可以嗎?”梁在川略顯無辜地問。
“當然可以了。”溫蕊一百八十度大變臉,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營業微笑說:“梁總有笑的權力,想什麼時候笑就能什麼時候笑。”
梁在川從這句話的每個字包括標點符號裡都聽出了登峰造極的陰陽怪氣,然而笑意卻變得更濃鬱了些。
知曉再說下去有可能就炸毛了,他一點都不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問:“荔枝還新鮮嗎?”
硬,真硬。
但能怎麼辦呢,一個小員工還能跟總裁叫板不成?
“新鮮得很,謝謝梁總哈。”溫蕊皮笑肉不笑回道。
“下午茶有什麼要求隨時都可以向公司的後勤部門提。”
“這倒是不用,隻是我單純喜歡吃荔枝而已,眾口難調。無論如何還是謝謝梁總了,實現了一個底層員工的小小心願。”
關於下午茶沒有荔枝她還真就是隨口一提,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沒想到還真被梁在川當真了。
難得有和總裁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溫蕊瘋長的好奇心竄了上來,想著要問幾個平時問不了的問題,介於第一個問題的敏感性質,斟酌了一會兒後選擇了一種禮貌地方式開口了:“梁總,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一般有這種疑問的話,就說明不要問比較好。”
這就是個社交辭令的開場白,並不是真的要征求意見。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直接說“你問吧”嗎?
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好的,那我不問了......”
但是能怎麼辦呢?總裁說了“不”,她一個員工還能強求不成。
接受事實的話音未落,梁在川就又慢條斯理吐了三個字:“你問吧。”
“......”
溫蕊如鯁在喉,望向梁在川的眼神灌滿了風雪,扯動了兩下嘴角,終究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怕冒犯到梁總還是不問了。”
“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可能就問不了了,真的不問嗎?”
梁在川的語氣不鹹不淡,但配上一切儘在掌握,雲淡風輕的神情,看著叫人很是窩火。
頓感被狠狠拿捏的溫蕊知道這裡要是問了就是主動往草堆都懶得蓋一個的敷衍陷阱裡跳,在心底“嘖”了一聲後假裝無所謂地回:“嗯,不問了。”
“嗯,好的。”梁在川輕飄飄來了聲。
尾音還拖著,溫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梁總,你平時玩不玩遊戲?”
問,憑什麼不問。
難得的機會不問好奇心可不就無處可放了。
當你感覺被拿捏之時順水推舟反而能吹起反攻的號角,最後誰拿捏誰還說不準呢。
搞了半天這不還是問了嗎?
梁在川低垂著眼眸淡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