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間抹了抹控製不住流涎的嘴角,舉起顫動的手腕看表,深呼吸道:“十二點十六分,美麗,他在哪?”
美麗將地圖投映在李間的眼前,隔著三條街外有一紅點,紅點在原處瘋狂轉動,李間一看就明白了,卞禹多半被喪屍圍攻了。
“美麗,調出最快導航路線。”在代價終止的那一刻,李間本該說不再感到任何疼痛,隻覺得腦子嗡嗡的,殘留的餘感在身體各處波蕩,“這代價夠狠。”
[嘛,‘複原’會讓你短暫的恢複感覺,之前積累的傷痛自然爆發了,好在除了被剜一刀你沒受過多傷害。]
“難怪昨天走了一天,雙腿沒有任何感覺,合著是在這等我,”李間晃了晃頭,試圖將令他心悸的回憶甩出去,“幸虧我是喪屍。”
[早說你算運氣好的,還要什麼新手福利。]
離卞禹還有一條街時,李間聽到喪屍的怒吼聲及打鬥聲,他加快速度,在街的儘頭轉過牆角後看到卞禹被七八個喪屍圍攻。
李間衝過去,大喊:“小心上麵!”
卞禹抬頭,見早已潛伏樓上的喪屍正直麵衝下來,他來不及躲藏,隻得豁了命將匕首對準眼前的喪屍殺出一條路。
不料,李間趕得及時,卞禹周身的七八個喪屍瞬間陷入混亂廝殺中,頭頂直奔下來的喪屍一臉猙獰地張開血盆大口,眼看著要一口撕碎卞禹。
卞禹反應很快,一個側翻滾避開喪屍跪在地上,在喪屍落地時迅速起身,兩手握著匕首狠狠插進喪屍的臉頰,卞禹一腳蹬開喪屍,刀從臉頰迅速抽出來,卞禹將匕首轉了個向,連著數次狠紮喪屍的胸腔。
李間停住了腳,看著被卞禹刺進心臟的喪屍隨著匕首插進抽出的胸腔劇烈起伏,藍黑色的血液濺了一地。
卞禹看著死透的喪屍,一腳踹開喪屍,一臉嫌惡。
李間被這一幕震得頭皮發麻,混亂的大腦此刻清醒了些。
卞禹到底是什麼人?
“對不起,沒能守約,”卞禹將匕首擦了擦,隨後指了指角落,“自行車是這個嗎?”
李間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還好穿了個背心不至於被卞禹看見。
和卞禹接觸的過程中,他隻隱約有個模糊的概念,那就是卞禹很強,但此刻他才他後知後覺地恐懼,除了吊墜,他對卞禹根本一無所知。
自己是否太過於相信卞禹,他穿越過來兩天不到,思維習慣仍是生前那個模式,他忘記了這裡是末世,沒有相對的和平,僅靠廝殺生存的時代。
卞禹沒聽到李間沒回應他,轉頭看見李間臉上藏不住的恐慌,他擦匕首的手停了下來。
李間避開卞禹的視線,目不轉視地朝角落走,尷尬地笑了笑,“是這個。”
卞禹克製不去注意李間與他的距離遠了些,站在李間背後,問:“怎麼用?”
李間還在懊惱自己的遲鈍,竟在身邊安了一個‘炸彈’,看著卞禹的影子蓋過自己的影子,不由得緊張了一些,他咽了咽口水,捏了捏自行車的輪胎,“還好沒爆胎。”
李間將自行車豎起來,將胳膊上攬的小籃子和裝滿沙棗的布條放在車籃中,一腳跨上去坐上前麵的車座,示意卞禹坐在後麵的車座上。
卞禹看著這單薄的交通工具,開始懷疑這所謂的自行車是否能承載兩人。
李間硬著頭皮催促卞禹坐上來。
卞禹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坐上去,一手緊緊抓住座杆。
李間起步時,車子歪歪扭扭地拐了一下,卞禹慌忙之下拽住了李間的背心,隨後立馬放開了手。
李間被這一碰觸,渾身顫了一下,原本還搖晃的車立馬穩穩當當地行駛在路上,他免不了囑咐,“抓好,不要掉下去。”
卞禹看著李間繃直的脊背,兩人之間又生分了一些。
李間受不了這怪異的沉默,隻好沒話找話,“我每次見你是在地麵上,躲在下水道會不會更安全一些。”
“沒有用的,不管你躲在哪裡,他們都可以聞風而來,”卞禹頓了頓,繼續說,“下水道的人就不打擾了。”
“下水道哪來的人?”李間說到這戛然而止,他想起了下水道中各處都有骨頭。
“那些人在喪屍攻占城市時躲進了下水道,下水道隻有臟水和蒼蠅,時間一久,他們隻好互相殘殺來飽腹,但奇怪的是,他們最後又選擇了緊緊抱在一起,就這麼餓死了。”
“難怪會看到兩三個人頭堆在一起,”李間不寒而栗,“你怎麼這麼清楚?”
“姥姥姥爺最後的時光是在下水道。”
李間沉默,原來卞禹不是冷酷,方才見到的一臉戾氣的卞禹在他心中逐漸褪去。
卞禹瞧著將整個背鬆弛下來的李間,他沒有說的是,再陰仄的下水道中,姥姥姥爺死在了幼小的母親的懷中,母親為了活下去最終做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的事情,母親一生因這件事抑鬱寡歡,最後承受不住心理壓力選擇了自儘。
死在了他的麵前。
“美麗,我騎了多久?”
[一個小時,再騎一個小時就到了。]